一杯拿铁,加了两份糖,两份奶。
坐在晏漓对面的云朝欢还是没能平息胸口的起伏,晏漓也是大气不敢出,老板娘小心翼翼的把咖啡端上桌,默默转身逃开。
云朝欢显然没打算开口,只是一口咖啡一口咖啡的喝,时不时嘴角还有一丝冷意迸出,晏漓咬着吸管默默虚瞄着云朝欢,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他忽然间明白了简子陌和祝蕴为什么要拦住他提醒了,这的确是……黑云压城啊。
外头的十二点钟鸣声“铛铛铛”三声回响,沉闷,厚重,悠远绵长,云朝欢眉心一动,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僵硬”的晏漓,才有些愧疚道:“你,累了吧,早点回去睡吧,我没事。”
晏漓身子后靠,叹了口气道:“朝欢,你有事没事,我看不出来么?”
云朝欢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把咖啡放到桌子上,迟了片刻才问道:“阿姨身体好些了吗?”
晏漓点头:“好多了,听我爸说,昨天就出院了,一切都好。”
云朝欢听后,幽幽感叹道:“真好……”
晏漓看着云朝欢眼中朦胧,怕是猜到了一二分,是因为家里的事情,晏漓回想起自己,竟也是有些惆怅道:“好,也不过是近来才好而已,我记得那还是我三岁的时候,我爸爸妈妈就离了婚,还是听我姑姑说,是因为爸爸在外面有了人,虽然后来断了,但是妈妈还是执意离婚,这一离,就是二十年。”
云朝欢的神色渐渐平和下来,慢慢柔软,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只是……”
“没事,”晏漓摇摇头,并不介意,仿佛只是在讲述一段他人的陈年旧事一般淡然,“我只是记得最清楚的,是我十三岁那年上学,上的是住宿制的学校,每到周末,身边所有的同学都有爸妈来接,都有爸妈来送东西,然而我只有我姑姑每次都大老远的骑车过来给我送些吃的和衣服,每次还都要赶时间去旁边的高中看我哥哥,每次都说,我妈妈忙,忙着工作,忙着赚钱。”
云朝欢淡淡叹口气问道:“所以你也是一个人,习惯了吧。”
晏漓点头:“自然是习惯了,一个人嘛,也挺好的,没人做饭,自己就学着做,没人帮忙,就自己搬家,夜里睡不着,就买乐高回来拼,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云朝欢默默点头说道:“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不过你比我厉害些,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做饭这个东西,我学不来,每次也就是牛奶煮泡面,还吃的不亦乐乎的,况且,你也很幸福啊,还有姑姑照顾你。”
晏漓听后,虽然不知道云朝欢家世如何,但只是觉得气氛有些悲凉,不禁猜测一番:或是有家人意外出事?亦或是身世扑朔迷离?
难不成,还有家暴不成?
晏漓越想越不靠谱,立马摇头把脑子里的揣测都甩了个干净。
喝上一口咖啡压压惊,云朝欢却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是一个你很亲近的人……算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两个相爱的人,因为利益而生了嫌隙,不知不觉中,一个出轨,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一个身体越来越糟糕,得知真相心脏病发,然后就这样,一拍两散……”
晏漓仔细听着,云朝欢所述,大概就是和“我有一个朋友”的概念差不多,说的也就是她自己罢了,如果这样说来,那便是云朝欢的母亲出轨怀了别人的孩子,父亲生气,不幸病逝,说起来,也的确是可怜。
云朝欢却只是笑笑,看了看杯中空空如也的咖啡,出神问道:“那个女人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走了,一走,也是十多年,杳无音讯,如果是你,你会原谅那个女人么?”
晏漓听后,有些为难道:“若她是我妈妈,我想,我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也有自己不得已的选择,血浓于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云朝欢淡淡叹口气,摇摇头,闭上眼睛扶额揉了揉眉心,空气又是一片死寂,老板娘默默的关闭了咖啡机的“轰鸣声”。
“朝欢,我知道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孤独和不易,可是说到底,那也是自己的母亲,血脉相连,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得逞的,”云朝欢本来柔和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唇边噬血的寒意扑面而来,“她在国外风风光光,挥金如土的过了十多年,因为血脉相连,我可以原谅,她小三上位生了儿子,却不曾想也会被人骗,被人家的原配扫地出门,回国无依无靠,来找我,我也可以理解……”
“但是,她当年把我爸爸的心脏药换成了利卡多因,她让我爸爸来不及急救就死在了家里,自己还若无其事的在外面哭诉爸爸对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葬礼上,哭的居然还声泪俱下,若不是澄哥查出来药被调换,若不是那个女人可以笑着告诉我她不知道药是怎么回事,没准,我还真的能够再次接纳她……”
空荡荡的咖啡馆里,轻飘飘的回荡着云朝欢的言语,字里行间的故事,藏着多少年的恨,又藏着多少年的无可奈何。
饶是那个女人把自己丢在国内一个人去国外大富大贵,自己那几个姨妈也都是推三阻四不愿意管自己,她就算没办法原谅,也可以当做没这个母亲,只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她大学毕业要搬家,洛澄来帮忙,无意间发现了父亲的药瓶里头,药有些不对劲。
利卡多因,是对心脏病人的杀人利器。
她无法想象父亲一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