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公,公子。”
唐逸霖应了一声,径直走到兰熏面前,步履悠然,仿若闲庭信步。“玉佩,缘何在你这里?”他随手把玩着玉佩上的络子,神色平静,难辨喜怒。
兰熏几乎将整个身体都伏到了地上,瑟瑟发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混合着脸上的脂粉,缓缓滑落滴在地面。“婢,婢子……”她哆哆嗦嗦,根本不知如何开口。她没有办法,她只是被买来的婢女,家中老小的性命,全部捏在那位大人手里,她不得不听命于人。
“你是周家村人吧?”唐逸霖见兰熏吞吞吐吐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家里还有个幼弟,我说得可对?”
兰熏猛然抬起头来,双目瞪大,难以置信地望向唐逸霖。
唐逸霖俯身,素来温柔含情的双眸宛如结了寒霜,一片冰冷,让人从脚底寒到心间,“他能够寻到的人,我自然也可以。”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物,置于兰熏的眼前晃了晃。
那是一把长命锁,做工有些粗糙,看得出是件旧物,应该已经佩戴了些年头了。兰熏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弟弟身上带着的物品,当下残余的少许底气也瞬间荡然无存。她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午休的君璧一觉醒来,唤了桂馥进来伺候。暑夏燥热,她也容易困乏,每日中午都会小憩片刻,不然接下来的半天都没有什么精神。
桂馥端着梳洗的物品进来,放置在一旁,上前在君璧耳旁说了几句。
“赎身?”君璧有些莫名,疑惑问道:“兰熏的爹娘将她赎回去了?”前天晚上她还同唐逸霖讨论兰熏的事,不过是两天的光景,她竟被家人赎回去了。
君家的奴仆一多半是家生子,只是君家的根基不深,也有些是外面买来的。作为君璧的大丫鬟,原本是应该签下死契的,可是本身心地善良,特许了买来的兰熏和绿鬓可以赎身。不过君璧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君璧有心想要问问唐逸霖此事,可是还没有等她找到机会,君夫人就上门了。合计下时日,她已经在娘家住了快一个来月了。
君夫人觉得不管如何,总是应该让唐连霄回家准备科举才是,于是不顾君璧反对,替她收拾好行李,半赶半送地让她出了门。唐连霄和唐逸霖也一道回了家。
君璧坐的轿子,兄弟二人骑马。一路上,不断有小娘子拿帕子或鲜花果子之类,丢给唐逸霖。
君璧从窗边望去,看到唐逸霖不堪其扰,脸上连平日里敷衍的笑意都维持不住,不由地掩着唇,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唐逸霖听到,斜睨了君璧一眼。她吐了吐舌头,连忙放下了轿帘,不敢再看他的热闹。
唐连霄若是单独出门估计也会获得不少青睐,奈何身边有个绝色的唐逸霖,他收到的可就寥寥无几了。
三个人回到宅子,稍作休憩,唐连霄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君璧。她是被君夫人赶回来的,又不是心甘情愿,自然不想见唐连霄,于是吩咐了丫鬟拦下他,就进去梳洗了。
君璧知道,只要她拖延下时间,朱颜和另外两个新提的通房自然会想方设法缠住唐连霄,还她一个清静。
事实证明,君璧猜得果然不错。唐连霄一走大半个月,又是追着君璧去的,那三个通房哪里还能坐得住。如今好不容易将人盼回来了,皆是盛装打扮一番,在院子外直接截住了唐连霄。
她们皆是温柔小意,又是蓄意讨好,在君璧那里受了一肚子气的唐连霄立刻就上了套,扯着最是妖娆的朱颜走了。留下另外两个通房,暗暗咬碎了银牙。
君璧懒得理会她们的暗斗,最好她们可以争得你死我活,让唐连霄分身乏术。
君璧今天一番折腾,有些困乏,桂馥为她绞干了头发,她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恍惚间,桂馥似乎轻手轻脚地为她搭上了丝被,又灭了大部分灯烛,只留下一点昏暗的火光,然后就坐在床榻边为她打扇。
丝丝凉风拂面而来,君璧眉眼舒缓开,越发感觉安逸,一夜酣睡到天明。
次日清晨,君璧翻了个身,喉间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娇娇懒懒,好像个撒娇的小猫儿似的。她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意识依旧有些朦朦胧胧的。
正当君璧处在将醒未醒的迷蒙之中时,她的耳边忽而传来一声低哑的轻笑,伴随着微微凉风,拂过她的耳畔。
淡淡的清冽气息萦绕在君璧的身旁,是属于男子的特有味道。她朱唇似启非启,恰好给了男子机会,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君璧这才睁开了眼,视线慢慢聚焦。她似乎是睡得太香了,整个人的防备都降低了,刚刚唐逸霖亲吻她之时,她才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好在唐逸霖身上的气息君璧很熟悉,味道清新讨喜,不像唐连霄效仿那些不羁文士,身上的熏香太过浓重。因此也让君璧很快地分辨了出来。
君璧觉得唐逸霖这人太过神出鬼没,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个角落里冒出来,还不会令旁人轻易察觉,不过这倒也省去了她不少麻烦。不然每次都要偷偷摸摸去寻他,总觉得心中有些滋味陈杂。
此时唐逸霖手里竟拿着一把女儿家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君璧扇着风。原来方才的那些凉意是出自他之手,她还以为是桂馥一直伺候着呢。
“睡得这般沉,万一不是我,你就要遭殃了。”唐逸霖将君璧散落的青丝顺到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