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康年分明就是想方设法的要阻止他,只不过,所有人都觉得,钱弘佐不知道慕容龙城是操纵吴越国之人,只当慕容龙城是自己的姐夫。
钱弘佐目光一闪,低喃道:“这刑部尚书,也不该活着了……”
事实上,这一次他和太后一起想要夺回吴越国的掌控权,并非完全是张寒城给了他们足够的信心,而是,他们一直作为傀儡,受到压迫,总想要反抗。
谁不想做真真正正的一国之君?
谁不想做真真正正的一国之太后?
现在,他们看似是真,实际却是假的。
有机会能够成为真的,那便要抓住。
同时,如果此次不抓住机会,不久以后,钱弘佐也好,太后也好,终究也要像钱元瓘那样悄然死去,最后还要落得个被大火吓死的骂名。
钱弘佐还记得,他这个皇位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数年以前,世子之位原本乃是钱弘佐的兄长,钱弘僔的,但是,钱弘僔早死,这世子之位便空了下来。
钱弘僔死去之后,其母,也就是当时的皇后也突然死去。
这对钱元瓘造成了十分严重的打击,也对皇后娘家的一些官员,造成了同样巨大的打击。
而钱弘僔死了,世子之位空了下来,自然,也有皇子要争夺这个正统之位。
而钱弘佐年幼,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成为世子,因为当时真正呼声高的,应该是二皇子钱弘儇以及大皇子钱弘僎。
因为,当时钱弘儇正在朝中乃是禁军统帅,刚刚被封校尉,而大皇子钱弘儇更是做了静海军节度使,掌管着吴越国边关大片领地,有治理地方的经验。
只是,钱元瓘却从始至终,都未选拔出他们二位谁来做世子,之后便死去了。
最后,想不到这皇位,却落在了年幼的钱弘佐头上。
钱弘佐对于做帝王,并无什么野心,也并无什么太大的兴趣,或者说,因为太过年幼,根本不懂这些,他只爱读书,作诗,甚至不爱跟慕容龙城学武。
只不过,登上帝王之座以后,群臣无视于他,更令他觉得自己,好似成了东汉末年董卓所挟持的汉献帝。
他不想要做汉献帝,可命便是如此,不做也要做。
钱弘佐本以为一生便会如此,却想不到张寒城的出现,令他看到了转机,张寒城便是一切的引子,是引发钱弘佐想要自己站起来的引子。
……
事实正如钱弘佐所料想的一般,罗尚的府邸之中,藏有难以数清的珠宝,玉石,金银,以及布匹,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田契,房契,已经完全超过了正常官员所拥有的财产。
罗福以及罗尚的家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顿时惊慌无比,纷纷跪在地上。
“陛下!陛下,冤枉,陛下,这些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我等不知,是真的不知。”
“陛下,这这这些东西,我等不认识它们。”
罗尚的家眷们都慌张无比。
如此恐怖的财物数量,依照律法,是可以夷三族的。
钱弘佐目中露出了怒色,道:“国库亏空,空虚,正如缸中无米,百姓纳了赋税,结果国库还是无米,在百姓眼中,朕究竟是怎样的?”
“百姓定然觉得,朕骄奢淫逸,荒唐无比,整日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只知道享乐,将百姓所纳的银钱全部挥霍一旦,但是朕没有,朕这等年岁,要吃多少才能将百姓的税收吃光,那缸中为何连米都没有!?”
钱弘佐是真的怒了,他自幼读书,看过许多历史典籍,又读过许多圣人文章,他也会幻想要做一个明君,虽然,他只是个傀儡,他幻想有一天能够真正执政,必然要让百姓们的赋税减轻。
当看到了罗尚家里的财物之后,钱弘佐便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毕竟是帝王,此处之人,终究还是要尊敬于他,所以他说的话,便是天威。
一瞬间,罗尚的家眷等人,齐齐浑身颤抖了起来。
钱弘佐勃然大怒道:“尔等便是那吃了缸中之米的米虫!尔等根本死不足惜!”
“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请陛下饶命!”
“都是……都是老爷……不,都是罗尚那个狗贼所做,我等并不知情……”
钱弘佐喝道:“此处这些东西,已经足够将你们三族夷平,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乃天子,不能随意杀戮,尔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一一流放边境,也了解一下百姓苦难,他们究竟如何耕种。另外,每个人二百鞭子,无论男女,若是死了,便是命数。”
话音落下,钱弘佐一甩袖子,便径直上了轿子,同时道:“兵部尚书府邸自此刻查封,此处银钱朕已经一一看过,过后,尔等必须要将此处造册,详细将物品,银钱数量,一一上交于朕,朕会进行清点,如果你们谁敢贪墨,那么,朕便会叫你们一一知道后果,如果你们做得好,朕会赏赐。起驾!去礼部尚书府邸!”
“起驾!”
随行的太监大喊了一声,而后便引着钱弘佐的轿子离开。
……
刘康年与胡牧等到钱弘佐走了才回过神来,两个人忍不住再次对视。
钱弘佐的表现,完全逆转了他们两个人对钱弘佐昔日的看法。
这哪里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或许所做之事稍显稚嫩,但却已经是个一国之君模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