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么?”德宗笑容一敛,“你的赞普赶在新年之前,就忙不迭地派你来到奉天,朕以为,吐蕃若真有援兵诚意,至晚在明年春初之际,就应该兵马并至了吧,否则,朕的江山都叫那些叛军给占了,还要问你们借兵何用?你们的马匹蕃息,应在每年春夏之交,春初尚早,怎地连一万匹马都出不起吗?”
论力徐不敢再进言。
德宗继续道:“这第二个条件,乃是……”
天子屁股还没坐热,又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走到皇甫珩面前,指着他向论力徐道:“朕要派唐将,以一千神策精卒为牙兵,前往你们吐蕃军中,行领军之职。”
此言一出,萧妃和宋若昭皆是惊得顾不上殿前失仪,将脑袋抬了起来,诧异万分地望着德宗。
论力徐则故意叩问道:“陛下,这位贵人是……?”
“贵人?嗬嗬,嗬嗬,论将军,他可比你们吐蕃那些满身珠石、四体不勤的王公贵人厉害得多。他是我大唐的骁将,就在不久前,还单人匹马于叛军之中取主帅性命,用你们吐蕃人的话说,是一等一的勇士。”
若昭感到丈夫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可是他的脸上,方才那丝兴奋似乎更浓重了些。
若昭的心头,震惊,气恼,疑惑,骇怕,茫然,一时都涌了上来。
她虽与这已托付终身的男子成婚尚不盈两月,姻缘刚刚开了个头,然而出于女子的直觉,她却相信,他一定向她隐瞒了什么。
另一侧,萧妃也在满脸疑云地用眼神探询自己的丈夫,太子李诵。
为何?
为何事情并未像这对东宫夫妻与阿眉事先商定的那样发展,为何本想太子领神策军前往督军,眼下却变成了这刚刚丢了泾原镇兵权的未叛之将,皇甫珩。
萧妃的脸沉了下来。这是她自成为东宫嫡妻后很少会流露的表情。
她终究是女子。当她自以为参与了一个令人血脉贲张的谋划,可突然之间,所求所愿并未满足时,她的失望是无法抑制的。
同时,她也骇异于自己的这种情绪。她是从何时起,开始想象,自己的丈夫也有万国拜冕旒的那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