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朝晖问赵欣:“赵馆长,那你说的,你们拍下了一幅画,实际又没有付出那么多,又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反着来。”赵欣和吴朝晖说,“比如一场拍卖会,有哪件作品,我们是志在必得,一定要拍下来的,我们也会去找拍卖公司和卖家,先签订一个保底价的担保协议,承诺我们会以比如五百万的价格买下这画。

“一般来说,我们看中的作品,也肯定会有其他很多人看中,但卖家和拍卖公司,需要我们举牌,因为我们一举牌,其他买家看到了,连‘河畔油画馆’都举了,那就错不了,会跟着举,把价格抬上去,所以卖家和拍卖公司,都喜欢和我们签协议,先买个心安嘛。

“实际拍卖的过程中,我们参与了竞拍,如果价格超过了我们的预期,我们就放弃,等着分钱,要是在我们可以接受的范围,我们拍下,最后这幅作品,比如我们是以八百万买下的,那么实际上,我们不需要付八百万,只要付六百五十万就够了。

“还有那一百五十万,在签担保协议的时候就约定了,我们要是以超过担保价格,竞拍到该作品,超出担保价的部分,卖家需要给我们百分之五十的所谓融资费,这样,一百五十万就省下来了。

“一幅作品,经过了拍卖会,就好像是一个人打开了一扇大门,进入了公众视线一样,你的路径图大家都看得到,这幅作品,如果我们馆里想继续收藏,那就收藏,如果不想继续收藏,我们转手卖出去的话,这个时候,一般起拍价就会高于我们上一次的购买价。

“也就是说,我上次公开的记录不是八百万买的嘛,这次,起拍价就是九百万,不然也没有人会卖,对不对?但没有人知道,我们其实是六百五十万买的,我以底价卖出去,都赚大了。”

刘芸听着也来了兴趣,她说:“没想到啊,像你们这种美术馆,我还以为是文艺单位,应该很单纯,远离了铜臭味,没想到也和奸商一样。”

赵欣笑道:“我们几十口人也要吃饭啊,和你们做投行的当然不能相比,你们多高大上。”

“错,我们做投行业务的,才不会高大上,而是最低贱最世俗的行业,说高大上的,那是外人的误解,要是有做投行的,觉得自己高大上,那他就是骗子无疑,我们最多也就是衣着光鲜。”小芳插进来说。

“哎呦,小芳,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瞧不起自己了?”刘立杆叫道。

“本来就是。”小芳说,“我们是用钱生钱,天天和钱打交道的,钱是什么,放在你面前,你看着印刷很精美,拿在手里甩了甩,还刮刮响,但和钱粘结在一起的,有什么好词吗?为了钱,什么杀戮、欺骗、强取豪夺、投机钻营、蝇营狗苟、见利忘义、两面三刀等等。

“和钱与生俱来的,是不是都是这些?

“当然,比如工薪,比如劳动所得,这些也和钱沾边,但是,老实说,是不是你都会觉得,这个钱不怎么好看,是穷逼的代名词?工薪和劳动所得,那不是傻瓜才干的事吗?被人瞧不起,相反,那些一夜暴富的土豪,才会万众追捧,谁也不会去管这一夜暴富后面是什么。

“说回到投行本身,我们天天想的,就是怎么赚钱,为了赚钱,可以不择手段,兄弟可以反目,老乡背后可以插刀,今天还和你称兄道弟,明天,只要你没有达成目标,对不起,我也必须把你扫地出门,你们说有多高大上?可以说这是最无情的行业。

“不冷酷的人做不了投行,放不下身段的,更干不了投行,你要是只会坐写字楼,你基本是在自杀,我要投资一个农业项目,我不要和农民一样去田头?要是投资一个城市改造项目,我不要去钻下水道?去看化粪池?

“只是,国内这几年大家的目光都盯着互联网和房地产,投行也扎堆在互联网和房地产,这才让人觉得投行是很高大上的,但其实,这不是投行的本质。

“别看今天跳得欢,再来一次互联网泡沫危机,一大拨的投行会跟着倒霉,包括投房地产的那些,每一个房产大鳄倒了,后面都是一串的投行血本无归。”

“我去,小芳,你这是在自我忏悔?”刘立杆问。

“不是自我忏悔,小芳说的没错,其实投行之路,还就是一条血腥之路,你们只看到赚钱的,没看到跳楼的,像雷曼兄弟那样的,规模做到那么大,照样会倒,金融危机那个时候,华尔街一个晚上死了多少投行?前一天,那些人还是天之骄子,后一天,就要露宿街头了。”

刘芸说着看了看张晨和刘立杆,和他们说:“就是我,还不是一样,不是差点就不能现在和你们一起坐在这里?”

大家都知道刘芸说的是什么,知道她遭遇的那个坎,要不是朋友们大家帮忙,刘芸可能那个时候就去坐牢了。

“谢谢你,张晨,猴后面都和我说了。”

隔了这么多年,刘芸终于说出了这一声的谢谢,那个时候,为了刘芸,张晨紧急跑去了北京。

张晨摇了摇头,赶紧把话题岔开,他说:

“还是说拍卖吧,现在这个拍卖行业,也是藏污纳垢,通过拍卖,洗钱的,行贿受贿的,转移资产的,贪污的,也是应有尽有,花样百出。”

“我喜欢听这个,张总你说说。”吴朝晖说。

谷疏

“你是想行贿还是受贿?”张晨问吴朝晖。

吴朝晖说:“还是行贿吧,我们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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