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面前鸡屎藤粑籽,三个人又要了三碗,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肚子有点饿了,但离吃晚饭还太早,包天斌和他们说,看完落日,差不多要到晚上八点左右才能吃上饭,我们先填填肚子。
吃完了上车,车在镇中心的街道上开,镇上的居民,基本都新建了三四层的楼房,房子的样式和造型各异,没有统一的规划,所以房子虽然都是新的,但整体感觉很凌乱。
特别是路边,连电线杆的粗细和规格也不一样,供电部门走一路,电信走一路,有线电视又走一路,电缆和光缆横竖纵横,把天空分割成一块一块。
所有的房子也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院子里面很整洁,但一到外面,似乎就没有人管,很随意,院墙外堆着造房子多余下来的黄沙和砖头,靠墙立着建筑模板,连新房子连接到外面的各种电缆和光缆线,也是凌乱了,只要能拉进家里就可以。
张向北对这样的小镇太熟悉,见过太多,每一个匆匆想改变自己面貌的村镇也好,个人也好,对他们来说,急于改变才是最重要的,细节还来不及考虑,或者说是,还需要给他们时间。
街道的尽头是一个公园,公园后面,是一片白净的天空,包天斌和他们说,到了,过了这个公园就是海边。
包天斌把车靠边停下,这里几乎没有人,更别说什么游客,三个人下车,穿过公园朝海边走去。
公园很小,就是贴着海边的沙滩狭长的一条,有花坛,和几个类似于儿童玩具的螃蟹和天鹅的雕塑,还有很长的,波浪形的,一步步通往下面沙滩的台阶。
公园很干净,地上蒙着一层细细的白沙,应该是被风吹上来的。
公园的外面,是海滩,这里的海滩很长,沙质很细腻,如果是靠近三亚,肯定又会成为继大东海、亚龙湾和三亚湾之后,甚至之前的游人趋之若鹜的海滨浴场,但在这里,它就只能是一个渔港,渔港里横七竖八地停泊着几十条小鱼船。
渔港的外面,是防波堤,恶劣的天气里,可以阻挡着北部湾的巨浪,对港湾里的渔船的侵袭,而今天,整个北部湾风平浪静,沙滩和渔港里,也没见到什么人,渔港静悄悄的,只有一个五六十岁的渔民,在沙滩上铺了一块白帆布,坐在上面织补渔网。
太阳已经西斜,晒在人脸上手臂上还是烫的,好在从海面上吹过来的风,是清凉的,两相抵消,就是站在这沙滩上面也不会觉得燥热。
包天斌说,出海捕鱼的船都还没有回来。
沙滩上立着一个十几米高的秋千,向南看到就跑过去,坐在了秋千上,张向北在边上推着,向南人在空中的时候,头顶的草帽掉了下来,吓了张向北一跳,草帽被风带着,在沙滩上滚,张向北赶紧追过去,追近了,草帽又往前跑,好像在和他捉着迷藏。
向南和包天斌看着大笑,张向北追出去四五十米,总算是抓到了它,把它叠到了自己头顶的草帽上。
张向北回来,继续推着向南,向南咯咯地笑着,不停地说高一点,再高一点,连包天斌也过来帮忙,两个人一起用力地推着,终于把向南推到了六七米的半空中,让人看着心惊,向南却说没事没事,再高一点。
连接着向南坐着的木板的绳子,都快和秋千立架的顶部齐平了。
“我在空中,都可以看到整个小镇了。”下来的时候,向南急切地和他们说。
接着上去,再下来,向南又叫:“我可以看到防波堤外面的大海了!”
他们的举动,吸引了一男一女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走过来,站在那里,羡慕地看着上去下来的向南,傻笑着。
“都还没有人这么高过。”小男孩和他们说。
“你们家的船在这里?”包天斌问。
男孩子看着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孩子说:“不是,我们家的船在那里。”
她指着港湾里的那几十条船说,张向北和包天斌大笑,张向北说,还是她说的精准。
向南过完了瘾下来,她和张向北和包天斌说,那里那里,那里有一条路,可以走到防波堤上面去,我们到那里去看夕阳。
三个人朝沙滩的尽头走,向南回头看看,看到那个小女孩坐到了秋千上,小男孩在推,向南走回去,和小男孩说,不要推太高,这是你姐姐还是妹妹,她会抓不住绳子的。
向南说着伸出手掌给男孩看:“看到没有,我手都抓红了。”
男孩看了看她,不屑地说:“我姐姐都已经摔下来好多次了,她说摔到沙子上,一点也不疼。”
向南大笑,她说好吧,不过还是小心点。
他们走到了沙滩的尽头,这里有一条长长的栈道,伸向海里,连接着防波堤,防波堤一共有三段,左右各一段,中间还有一段,三段防波堤之间,留出了两个缺口,这渔港里的渔船,就从这缺口里进出。
他们沿着两边都是木栏杆的栈道,走到头,走上了防波堤,这个时候,太阳离海面还有一座金茂大厦那么高,但阳光已经柔弱了。
摸一摸防波堤的石头表面,还是温的,但已经不那么烫手,向南摘下头顶的草帽,看了看它,犹豫了一下,包天斌笑道,没有关系,就拿它垫着坐,我们又不是黎族人。
向南嘻嘻一笑。
三个人把草帽垫在屁股下面,在防波堤上坐了下来。
海上的风吹得越来越紧,三个人的脸都被阳光映红了,还勾勒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