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一六年的七月十日,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将举办《印象巴黎——卡米耶·毕沙罗绘画展》,这是一次中法联展,其中的四十二幅作品,来自巴黎的卢浮宫和蓬皮杜文化和艺术中心,七幅毕沙罗的作品,来自张晨他们的“河畔油画馆”。

二o一六年四月至六月,是“中法文化交流之春”,这次展览,虽然已是七月,但还是“中法文化交流之春”的活动项目之一,展览之所以没有放在六月,而是放在了七月,是因为七月十日,是个特殊的日子。

七月十日是毕沙罗的诞生日,一八三o年七月十日,毕沙罗生于安的列斯群岛的圣托马斯岛,一九o三年于巴黎去世。

据说,法方之所以愿意让这么多数量的毕沙罗原作离开法国,远赴东方,条件之一就是要求“河畔油画馆”的七幅毕沙罗原作,也能在这次展览上出现,和从巴黎来的这些毕沙罗作品合体。

毕沙罗是法国印象派大师,也是唯一一个参加了印象派全部八次展览的画家,可以说是,因为毕沙罗,印象派才终于真正成立,他也是现代艺术中承前启后的人物。

后印象画派的三位大师梵高、高更和塞尚中的两位,高更不止一次在毕沙罗生前和记者说,并在文章里写“毕沙罗是我的老师”,在毕沙罗去世三年之后,“现代绘画之父”塞尚在自己的展出作品目录中,恭敬地签上“保罗·塞尚,毕沙罗的学生”。

为了促成这次展览,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领导专程来杭城和张晨赵欣他们商议。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前身是位于南京西路的上海美术馆,南京西路的上海美术馆,可以说是张晨心中的艺术圣殿,在他还在永城婺剧团当美工的时候,那时候永城到上海还没有直达车,张晨从永城坐车到杭城,从杭城再到上海,需要坐一天的长途汽车。

张晨那个时候就来过上海美术馆,看过罗丹雕塑展,还有《法国巴比松画派画展》,可以说张晨是从这里,第一次看到那些世界级大师们的原作,张晨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柯罗的油画时,站在那里,他的浑身就不停地颤栗,那种震撼,让他刻骨铭心。

二o一二年,南京西路的上海美术馆迁去了位于黄浦江畔的世博园区的城市未来馆,改名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这里的原址是南市发电厂,和张晨他们的“河畔油画馆”坐落于原杭城艮山电厂,可以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今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原发电车间内部最高悬挑四十五米的厂房,和高达一百六十五米的发电厂烟囱,既是上海的城市地标,也是一个特别的展览空间。

张晨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还大叹可惜,可惜的是艮山电厂的大烟囱,当年因为考虑到周边建筑安全的原因,已经被拆掉了。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是上海双年展和其他重大艺术展览的举办场地,也是他们“河畔油画馆”的合作场馆,不管是原来在南京西路的上海美术馆时期,还是现在,张晨都不知道多少次来这里参观,和馆方的几任领导都很熟。

他们请“河畔油画馆”支持,张晨当然就同意了,该展览在上海结束之后,将回去巴黎,于十一月十三日,在毕沙罗逝世的那天,在蓬皮杜文化和艺术中心举办相同的展览,“河畔油画馆”的七幅毕沙罗原作,也将远赴巴黎,这也是条件之一。

九号中午,张晨和赵欣开车到了上海,他们直接到了当代艺术博物馆,先去看了布展的情况,然后去陆家嘴凯宾斯基酒店住了下来,晚上,他们要参加由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和法国驻沪总领事馆文化处共同举办的晚宴。

张晨进到房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他刚在床上倒下来,准备休息一会,他的手机响了,是小莉。

电话一通,小莉就急急地说:“张总,出事情了。”

“什么事?”张晨问。

因为紧张,小莉的声音结结巴巴,她说:

“今天,张总,今天中午,有一个客户,吃了我们提供的中餐后,所有参加的人都腹泻,现在人都已经送到省立同德医院,初步怀疑是食物中毒。”

张晨心里咯噔一下,急道:“现在人怎么样了?”

“都还在医院里检查,具体情况还不明确,我派人在医院等着,张总,防疫站的人已经到了我们这里,正在封锁整个加工车间,我们晚上所有的订单,他们,他们都要求我们暂时取消,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开始,要等检查,不不,要等事情调查的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小莉结结巴巴地说着,张晨感觉到头皮都要炸了。

食物中毒,是所有餐饮企业最害怕发生的事情。

“饮食男女”上线两个多月,一直反应很好,他们陆续又开了十几个城市,现在分店数量已经达到了四十六家,接下去,还会有更多的城市将要开出来,加工车间的地点都已经落实,人员都已经开始在招募和培训。

整个“饮食男女”的项目,一直都很顺利,顺利到连张晨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太顺利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二次创业,和第一次相比,竟然如此简单,一下就出成果了,张晨因此还有些怀疑,心里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

张晨这个人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情太顺利的时候,他就会觉得这是自己不该得的,就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慢慢滋长,最后就会出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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