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把桌子抬到孟平的床边,扶孟平坐起来,二货又拿了自己的羽绒大衣,塞在孟平的身后,让孟平坐得舒服一点。
二货从马甲袋里拿出一次性杯子,摆好,四个人喝白酒,让孟平喝营养快线,孟平不肯,骂道,他妈的不是说好了喝酒的吗,让我喝这个?要喝这个,冰箱里就有牛奶。
二货回骂道:“逼养的,牛奶和这个一样吗,这个酸酸甜甜,有初恋的味道,牛奶就一股母牛的骚味。”
“有才!”黄建仁翘了翘大拇指,和二货说。
孟平坚持不干,孙猴说,行行,让他喝。
二货给孟平也倒了半杯,孟平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喉咙刺激到了,猛烈地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才止歇,大家不敢再让他喝,二货把营养快线放到他面前,想把那半杯酒拿走,孟平说,放下放下,我就闻闻也好。
接下去,他还果真是呡一口营养快线,就嗅嗅那半杯酒,或者反过来,嗅嗅酒,再喝营养快线。
孙猴看着他实在是馋,说:“要么我们把酒装到输液瓶里,叫护士来给你挂进去?”
“逼养的,这主意好!”
二货说着,真准备起来干了,张晨连忙把他叫住,说:“这酒挂到身体里,可以解馋?不是比你***解馋还不如。”
二货愣在了那里,挠着头,孟平说,就这样就这样,就这样闻闻,也聊胜于无。
孟平主要是喝营养快线,菜吃得很少,偶尔挟一筷子,也要咀嚼很长时间,他和他们说,喉咙这里,吃东西像吃沙子一样,大家这才知道,他的食道,也被化疗损伤了。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大家心里都有些难过,没想到那个豪爽的孟平,喝酒就像是喝水的孟平,每次喝酒,必找人拼杯的老孟,一次化疗,就把他给打趴下了。
孟平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他说:“来来,你们吃,我看着你们吃,也可以过过眼瘾,不光过眼瘾,这鼻子闻着,也可以过过鼻瘾。”
孙猴叫道:“好,我们放开来吃,老孟,看仔细了,我们他妈的就表演一次。”
二货的眼眶都红了,他把筷子放下,骂道:“逼养的,吃不下了!”
好在这时老陶回来了,看到病房里这个造型,吓了一跳,赶紧把房门给反锁了,生怕护士查夜开门进来。
张晨和孙猴招呼他过来一起吃,老陶拗他们不过,坐下来。
等他喝了一口营养快线,吃了一口菜后,孙猴说:“陶师傅,这个可是封口菜啊。”
老陶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孙猴说:“吃了喝了,你就是同谋了,就不能当叛徒,去医生护士那里告状。”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一笑,房间里的气氛才恢复了。
老陶说:“吓了我一跳,不敢告状,不敢告状,谁告状谁是老王八。”
他们热闹到了十二点多钟,护士都来敲过两次门,幸好前面老陶回来后,就把门给反锁了,孙猴和黄建仁,这才站起来,要回酒店,他们和孟平说,行里还有事,明天一早就要飞回北京。
“老孟,节前事情比较多,我过完春节再过来看你。”孙猴说,“那个时候,你他妈的要给我起床,和我们一起去外面喝酒。”
孟平说好,一言为定。
说完,又补了一句,只要我还活着。
“滚!”孙猴骂道,“老子不来,你他妈的就不许给我死。”
老陶在边上赶紧说:“不会的,不会的,孟师傅现在,就比早上好多了,一定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孙猴朝老陶拱拱手:“谢谢,谢谢,谢谢陶师傅吉言。”
二货也要回去,张晨说,你喝了酒,不要给我开车。
黄建仁说,去酒店和我睡。
二货说:“屁,我要回去和老婆睡,松江,一脚油门的事。”
“一脚油门你也不要给我开。”张晨骂道。
“好好,指导员,我打电话。”二货说着掏出了电话。
张晨问:“你打给谁?”
二货白了他一眼,说:“这个时间点,半夜,我们有一百多个司机在上海城里送货,我保证打完电话,人还没有到大门口,车就到了。”
张晨说好,你打。
二货打回去基地,果然,有五六辆车就在这附近,二货和调度员说,让他们送一个司机过来,帮我把车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