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溶溶已经上床,正准备睡觉,床头的手机响了,任溶溶看了一下,是刘芸,任溶溶赶紧接了起来。
“你看新闻。”刘芸说,“再看看外盘。”
刘芸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任溶溶光着脚,去写字台上拿了笔记本电脑,坐回到了床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大腿上打开,她看了一会,“我去!”任溶溶从床上蹦了起来,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滑到了床下,任溶溶心里一惊,赶紧伸手去抓。
电脑没有抓到,去势太猛,人跟着滚到了床下的地毯上,任溶溶哈哈大笑。
她爬起来,拿起电脑就往外面客厅走,走到门口回过来,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任溶溶坐到了沙发上,手指不停地在触控板上滑着,越看,脸上的笑容就越掩饰不住,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说,是时候了,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
“对,是时候了,我可以见证一个大王的死去了。”任溶溶自言自语地说,说完大笑。
她对老倪的情况太了解了,她知道他已经满仓,正等着十六号,自己的十亿资金杀进去呢,任溶溶而且有把握,依老倪的性格,他这么做的时候,应该不会设止损。
任溶溶的眼前出现了老倪的那张脸,“你去死吧!”任溶溶说。
任溶溶长长地吁了口气,她觉得压在自己心头那么多年的那块石头,终于可以搬去了,自己终于成为了一个女版的基督山伯爵,自己终于可以复仇了。
任溶溶看过的那一套书,叫《基督山恩仇记》,任溶溶不喜欢恩仇这个词,你老倪对我没有恩,只有仇,我就是要报仇。
那么多的日日夜夜,自己几乎把什么都牺牲了,没有休息天,没有时间回家,没有时间谈恋爱,自己几乎为老倪奉献了所有,帮他赚了那么多钱,但最后却被他像一条狗那样地撵走了。
任溶溶那天下楼,坐上出租车,她就去了汽车东站,她不想再在杭城待着,她连房间都没有回,就准备回老家去,她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远离杭城的地方,蜷缩起来,才能慢慢地消化和吞下自己在杭城所受的屈辱。
任溶溶到了汽车东站,刚下出租车,车,开到东站门口兜乘客,客车在缓缓地行使,防备保安过来驱赶。
车门洞开,门边上的窗户也开着,售票员半个身子钻出了窗外,她一只手“砰砰”地敲着车厢,一边大叫:“上海,上海!马上走了!”
任溶溶鬼使神差般地就跳上了车,车快到上海的时候,任溶溶已经打定主意,就在上海了,不再回杭城,在上海才有机会,才有可能找到自己立足的地方。
任溶溶在霞飞路找了一个旅馆住下来,她在旅馆里住了三天,从《新民晚报》上看到了刘芸他们公司的招聘启事,任溶溶就去了。
面试她的是刘芸本人,她问任溶溶从哪里来,任溶溶告诉她杭城,刘芸看了她一眼,任溶溶感觉,刘芸似乎对杭城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刘芸随口报了两个期货品种,把一台插了网线的笔记本电脑转到了任溶溶面前,让她打开交易软件,看着盘面,对这两个期货品种进行分析。
任溶溶按刘芸的要求做了。
就像当初,那个犹太裔的老太太,当场就决定录用刘芸一样,刘芸当场就录用了任溶溶,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说任溶溶最初来找工作,是为了安身立命的话,她想报复老倪的想法,是她在刘芸公司里站稳脚跟,并对公司的实力有了了解之后,才开始形成的,她觉得这个公司,包括刘芸这个老板,是她可以依靠的对象。
没有他们,她和老倪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报复根本无从谈起,有了他们,比较起来,老倪变成了弱势的那方,自己只要找准机会,给他致命一击就可以。
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任溶溶拿起电话,打给了刘芸,她和刘芸说,刘总,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要求我们全部做空的决定,太正确了。
刘芸的心情也很好,她说,明天是我们的大丰收日,美元做空,a50做空,还有你这里,都会有不错的回报,对了,那个叫倪什么?
“倪志耕。”任溶溶说。
刘芸问:“你明天准备怎么对付他?”
“我要给他收尸。”任溶溶说。
刘芸愣了一下,然后咯咯笑了起来,她说好吧,明天你有充裕的资金。
“谢谢刘总!”
……
十六号的上午,老倪到金融业务部的时候,陈雅琴他们都已经到了,看到他,她们不仅没有和他打招呼,反而有意识地把头别了开去。
老倪也没有和她们说话,他径直走到了任溶溶原来的位子前,坐了下来,打开电脑,盯着屏幕。
其他的人也都盯着屏幕,整个房间,只能听到几个人,努力压抑着的喘息声,没有互相的张望,也没有说话,但大家心里却如刚擦拭干净的镜子一般清楚。
他们没有在集合竞价阶段进场,也没有足够的资金进场了,他们只能这样静静地等待,听天由命。
盘面上的开盘价,随着集合竞价的进行在不停地变化,一切皆如预期,他们盯着屏幕,越看心里就越沉重,陈雅琴认定不会有奇迹发生了。
开盘的一刻终于到了,开盘价一出来,老倪就觉得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