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去了土香园大酒店,小树就像一头饿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姚芬在边上叫着“慢点,慢点,小树你吃慢点,”也没有用。
张晨坐在边上,看着心疼,他想小树在创作这幅画的整个漫长的过程,大概都没有好好吃过饭,你现在要是问他,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他保证说不出。
等到小树终于吃饱了,放慢了速度,张晨这才和他说,我去看了你画的画,很好,很不错,小树,我敢保证,这幅画肯定会引起轰动的,肯定会有美术馆和个人,希望收藏,包括你们美院美术馆,也肯定会想收藏,小树,答应姐夫,谁开什么条件都不要答应。
“就把它作为湖畔油画馆的藏品,常年在那里展出好不好?”张晨问。
小树点点头,他说好,姐夫,我也会让姐姐,一直留在家里的。
吃完了饭,大家唱歌,小树平时很少唱歌,但他今天点了张楚的《姐姐》,声嘶力竭地吼着。
他们的父亲不是一个混球,但他的姐姐,就是歌里唱着的姐姐,当唱到“噢,姐姐带我回家牵着我的手我有些困了”时,小树已经泪流满面。
唱完,他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小树的《姐姐》参加了今年的全国油画展,果然如张晨所料,引起了轰动,一举夺得了本届油画展的银奖,也就是第二名,但它带给人的震撼,和后期引发的热议,比金奖还要出名。
以至于后面人再说起这届油画展的时候,想起的都是《姐姐》,金奖的作品,反倒被人给忘记了,需要提示说,就是和《姐姐》同展的那届。
很多人站在这么大幅面的《姐姐》面前,当时就流泪了,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是被感动,被《姐姐》感动,有评论家直言不讳地说:
“这是现实主义的一次完美回归,这些年,我们玩形式,玩意象,玩概念玩太多了,艺术确实变成了个性化的创作,但也沦为了个人自我的欣赏,离受众越来越远,受众不是傻瓜,你企图装神弄鬼去糊弄他们的时候,他们马上就看出了你的‘皇帝新衣’,看出了你缺乏诚意。
“别装了,所谓的大师们,你们其实已经缺乏了像《姐姐》这样直指人心的能力,认识字的人都可以看几本舶来的理论书,都可以说一些大而无当的梦呓,什么解构主义、分离主义,但打动人的力量,不是谁都会有的。”
全国油画展结束之后,果然就有很多的美术馆来和小树谈收藏的事宜,有很多的拍卖公司,来谈拍卖的事宜。
小树看着他们问:“姐姐可以拍卖吗?姐姐只想回家。”
《姐姐》回到了湖畔油画馆,赵欣特意把它安放在进馆的地方,每一个到湖畔油画馆来的观众,走进油画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姐姐》。
也有很多的人从远处而来,就是为了来看看《姐姐》。
《姐姐》回家了。
这些都是后话。
……
还没有到九月十九日,贺红梅提前一个多星期,就回来了杭城,贺红梅和张晨说,以前,她每次到杭城,都有回来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你这个害人精。
张晨大笑,问:“那你回重庆,是什么感觉?”
“回家啊,去重庆是回家,到杭城是回来,只有北京,永远是去北京,不管是从重庆去还是从杭城去。”贺红梅说。
贺红梅带来了她和张艺谋合作项目的草图,让张晨帮她修改,两个人白天就在张晨的办公室里,一起工作,晚上,贺红梅还是住在国际大厦,张晨当然也住到了那里,哪怕在下沙厂里,忙到再迟,也不睡地板了,而是回到国际大厦,而贺红梅,总是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两个人各坐在会议桌的一头,会议桌上,摊满了各种资料,张晨看了贺红梅的草图,觉得还可以再绚丽一点,要在镜头里,有那种奢糜的感觉,武打片本来就是成人的童话故事,就要有童话故事的那种夸张,其实是不太需要纠结于历史的真实的。
“只要让观众有个大概的时空概念就可以,真的要遵循历史的话,那在银幕上,肯定会很黯淡,想想我们的整个纺织史,都有些什么东西你就知道了,所以我觉得,在服装的形制上,可以要求,比如唐装是唐装,汉服是汉服,但在用料上,不要拘泥。
“毕竟,拍的不是历史剧,而是武打片。”张晨和贺红梅说。
贺红梅打电话给张导,把张晨的意思和他说了,张导也表示同意。
工作之余闲聊,贺红梅问张晨,那个龚雪,还在买衣服吗?
“买啊,已经是固定的老客了。”张晨和贺红梅说。
贺红梅咬着笔杆,问张晨:“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龚雪,可能在暗恋你,你们的网页上,不是有你的照片和介绍吗,我觉得她很可能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张晨大笑,他说:“也可能是同情我,见我都已经惨到,需要到网上卖衣服了,就照顾照顾我的生意。”
贺红梅也笑了,她说可能,反正我就觉得没那么简单,这个人肯定认识你,你在上海,有认识的女人吗?
“有啊。”张晨说,“小米不就是。”
“去!”贺红梅骂道。
两个人吃完晚饭,贺红梅说走,张晨问她去哪里,她说你跟我走就是,说着就拿起了张晨桌上的车钥匙。
两个人下了楼,坐上了车,汽车刚启动不久,就停下了,停在了杭城大厦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