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的这天上午,张晨刚到办公室,就接到老谭打来电话,和他说,今天做土方的进场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芦苇清理掉以后,这块地方,实际要垫多高。
张晨说好,我这就过来。
张晨他们土香园大酒店那片地,地势很低,比小河对面的一号路和迎宾大道,差不多要低两米多,如果不把地势垫高,那酒店的房子,从河那边看过来,就是半截的,好像是埋在地底下。
但如果要垫到和一号路齐平,那沿着小河和边上的村道,就要砌上来两米多接近三米的石磡,土方量太大,最主要的是,石磡太高,到了梅雨季节,还要担心石磡会有垮塌下来的风险。
老谭的意思是垫一米八,影响就不大了,两座桥过来,可以做一道斜坡,张晨担心斜坡会不会太陡,因此需要芦苇都清理干净后,实地去看看。
砌石磡的工作,从年前就开始了,现在周围,已经有一米多一点的石磡砌上来,今天是瞿天琳那边工厂的地基开挖,那边挖出来的土方,就正好填埋到这里。
张晨把电脑关了,站起来,把手机和钥匙,都扔进挎包里,背在身上,就准备出去,到了外面,刚关上门,就看到从楼梯口转过来一个人,张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看,果然没错,张晨大声叫着:
“我操,李勇!”
来的人果然就是李勇,李勇和他们上次在贵州分手时看到的,那个黑黑的,瘦到了不像话的李勇相比,更恢复了在海城的样子,白了很多,也胖了很多,他看着张晨,嘿嘿地笑着。
“你要出去?”李勇问。
“你来了,那就哪里也不去了,快快,快请进。”
张晨转身把办公室门打开,请李勇进去,李勇站在院子里,朝两边和楼上看看,问:
“今天周六,你们还上班?”
“不上班你养我们?”张晨笑道,“什么政策,制定了以后,第一个能享受的,也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自己,我们工人阶级,可享受不了这些。”
“屁,你张晨,算哪门子的工人阶级。”李勇骂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看看,觉悟低了吧,中央都说了,私营企业主,也是工人阶级的一员,怎么,你要和中央唱反调?”张晨问。
“油嘴滑舌。”李勇骂道。
“不是我油嘴滑舌,也不是我不想星期六不放假,而是,实际上所有的企业,周六都不休息,我要是实行,很快就会在竞争中被其他的企业打败。”张晨说,“再说,你们制定这政策的时候,本来就是三心两意的,知道强制推行,会出乱子。”
李勇奇怪了,问:“你说说,怎么三心两意了?”
“你看看《劳动法》怎么写的,劳动法说,‘“国家实行劳动者每日工作时间不超过八小时、平均每周工作时间不超过四十四小时的工时制度。’既然每天不超过八个小时,如果一周五天工作,那每周的四十四个小时又是怎么来的?
“《劳动法》颁布几年了,你看有多少企业实行双休了?”
李勇哈哈大笑,他说:“好啊,张晨,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张晨骂道:“对了,几年不见,你怎么突然来了,我三亚酒店开张,孙猴都说你没有时间来。”
“我这不是来了吗,你的酒店开张、新工厂开张、油画馆开张,我确实都没有来,对不起了,我一次性全部补偿好吗?张晨,我这次来,就不走了。”李勇说。
“什么意思?”张晨问。
李勇笑道:“我调到杭城来工作了,前天刚报道。”
张晨“噢——”一声,恍然大悟,他说:“原来孙猴在三亚的时候,神神秘秘和我们说,杭城会从外地调一个副市长来,是指你对不对?这王八蛋,故意卖关子。”
“不是,不是。”李勇说,“是我不让他说,那时还没报道呢,只是组织刚刚定下来,还没报道,就在外面传,不好。”
“去你的,我们是外面吗?”张晨骂道。
“那也不好,那也不好。”李勇说。
张晨拿起了电话,就打给了刘立杆,问他:“杆子,你在哪里?”
“杭城中心,下面商场,香港人开始装修了,我过来看看。”
“别看了,你马上滚到我办公室里来。”张晨说。
“干嘛,你是要纳妾还是把人肚子搞大了,要我帮你料理后事,小昭走了才几天,你就按捺不住了?”
“滚你的,别啰嗦,快点过来。”张晨把电话挂了。
挂断电话,张晨看着李勇,两个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李勇和张晨说,我听说了,这几年你们在杭城,干的可真不错,前面过来,到了武林广场,我都不敢相信,这么高的楼,这杭城中心,居然是杆子盖的,真为你们高兴。
“你不也一样,你都从李乡长,变成李市长了。”张晨说。
李勇微微地笑着,不言语,过了一会,他问:“老孟现在怎么样?”
李勇一说,张晨马上想了起来,叫道,孟平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要马上告诉他。
张晨打了孟平的电话,把李勇调到杭城来的事情,和孟平说了,孟平一听,马上叫道,我马上过来,晚上给李勇接风。
张晨说好。
“张晨,你叫李勇接电话。”孟平说。
张晨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坐在沙发上的李勇,李勇接在手里,叫道:“老孟,你好吗?”
“我很好,李勇,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