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判决,机械地回答说:“感谢德国警察提供给法院的证词和证据,帮我们打赢了官司。”
“可我听说你们还要做一周的义工?”托马斯突然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董锵锵,“有这事吗?”
“您叫我过来就是说这事的吗?”董锵锵不知对方把自己召唤来的用意,索性直接问了。
“哦,当然不是。”托马斯边整理桌上的材料边说道,“我们已经初步确认上个月发生在一品芙蓉餐厅的火灾是人为纵火造成的。”他边说边观察董锵锵脸上的表情,想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到他内心是否会有任何波动。但董锵锵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静静地听着,表情不喜不悲,似乎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
“你似乎对这个发现一点儿都不吃惊。”托马斯故意问道,“你不觉得哪里可疑吗?”
“哪里可疑?”董锵锵问道。
“我们可以确认火灾的起火源是易燃宝,就是那种吃bbq户外烧烤什么的时候经常用到的引火物。对了,你们中国学生喜欢吃这种烧烤吗?烤羊肉或烤牛肉什么的?”
董锵锵冷冷地看着托马斯:“我们中国学生不吃这种半生不熟的东西,怕得病。我觉得主要还是德国人吃得多。”
托马斯早料到董锵锵会是这种态度,不以为杵,继续追问道:“你最近见过靳远吗?我听说有人在大学里见过他。”
本来董锵锵对警察在他们和穆勒打官司时提供有利证明一事心存感激,心里还有配合警察工作的想法,但现在托马斯这种居高临下的审犯人式的问话方式让他感到别扭和厌烦,他情不自禁地转过头,两眼目视窗外:“托马斯警官,警方能确定靳远一定跟一品芙蓉的火灾有关吗?”
托马斯见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面上不悦,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现在是警方的火灾嫌疑人吗?”
“你当然不是。”
“那我有不回答的权利吧?或者等我的律师来了我再回答。”
托马斯深吸一口气,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你的问题现在我无法回答,但靳远肯定是有嫌疑的。”
“从那次在驾校外碰到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靳远了。”董锵锵摇了摇头。
“那好。如果你再看到他,一定要让他来这里找我。记住了吗?”
听刚才对方在电话中的口气,董锵锵还以为托马斯有什么重要消息要告诉自己,哪知对方只是把他叫过来轻描淡写地问了两个问题,而这些问题明明都可以在电话里问的。董锵锵不禁有些生气,感觉对方在耍自己。
“没其他事的话我能走了吗?”知道对方的意图后,董锵锵多一分钟都不想呆在这里。
托马斯轻轻颔首,董锵锵转身朝屋门外走去,就在他的手指刚碰到门把手时,就听身后的托马斯幽幽道:“记着,在德国不要犯罪,任何犯罪行为都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董锵锵大步走了出去。
托马斯站在窗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楼下院子里的喷泉。
就在董锵锵走出市警察局大楼的东南门、绕过院子里的喷泉,马上要走出警察局的院子大门时,就见从另一旁的西南门里正好也走出一人。
董锵锵看到他时,他也正好看到董锵锵,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和对方相遇,同时愣住了。
董锵锵不知道为什么余姜海这时也会在警局,余姜海也有同样的困惑。
但装作没看见已经来不及了,董锵锵犹豫了两秒,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就听余姜海大喇喇地问道:“你来干嘛?”
“那你又来干嘛?”董锵锵反问道。
余姜海之前把矮个男及其同伙的照片都给了警方,但警方却一直没联系他。他今天专程过来了解情况,却被警察告知:案子还在调查中,但仅凭余姜海提供的几张照片警方还无法找到犯罪嫌疑人。
余姜海之所以没有在把照片交给警方的同时说出矮个男的地址,就是想看看警察的效率,但现在的结果让他颇为失望。更让他不满的是,警察跟他说话时的态度让他感觉警察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余姜海决定还是不说出矮个男的地址,自行解决。
就在他沮丧地准备离开警察局时,却意外地在院子里碰到了董锵锵。
“你刚来几天就犯事了?”余姜海满腔的不痛快立刻找到了突破口,话横着就甩了出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学生,没看出来还是个古惑仔。失敬失敬。”
见对方存心找茬,董锵锵怕自己搂不住火再动起手来,厌恶地瞪了余姜海一眼,扭头走出警察局的院子。
余姜海见董锵锵毫无还嘴之力,撇着嘴得意地笑了,压抑的心情顿时舒缓了许多。
在楼上默默注视着董锵锵的托马斯伸手拿起座机:“喂,门卫室吗?我是托马斯,我要今天上午所有进出警察局大楼的外来人员名单。对,现在就要。”
董锵锵本想叫雷兰亭一起去收账,但雷兰亭下午有考试,不敢逃课,董锵锵只得自己去见弗莱舍尔。
下了车,董锵锵信步朝弗莱舍尔的农场溜达了过去。
中午的阳光正好,董锵锵走走停停,不时看看周边的花草树木,心情很放松。
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弗莱舍尔爽朗的笑声就从办公室外传了进来。
董锵锵闻声刚站起身,弗莱舍尔已经迈着阔步走进屋来,地板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