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瑜以前是火云军的副将,师从沈牧将军,后调至京机卫管理帝都秩序和治安,也是沈疏楼的至交好友。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看这架势必定不是为了追捕她。
皇上既已下旨释放她,定不会再派京机卫来抓她了。
能出动京机卫,还让上官瑜亲自出马的,看来不是小事。
稍一思量,她心中便有了底。易凉闻言回头看她,见她眼神之间一片淡静,确认道:“那人你认识?”
“不认识。”她左腿用力歪斜着身子从易凉身后出来,望着前方的人流,淡淡地说。
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顾卿颜和易凉混在人群中跟着他们一路出了城门。
在出城门的时候,顾卿颜也未向一旁看一眼,但是余光还是感觉到了上官喻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分外沉重的视线。
易凉看她一眼侧颜,眸中多了几分深思,却并未表现,二人就这样沉默着并肩而行,向东而去。
日头渐渐西斜,田垄之上霞光散布,没有那般迫人的气势,却正应了凄秋的清冷冷氛围。
风不算大,放眼望去那青黄交接的初秋之景也如诗如画,可这温度是实实在在地随着西斜的日光腿下去了。顾卿颜打了一个寒颤,回归宁静大自然的她此时也更能觉出饿了一日的肚子冷硬的疼。
“京城富庶,城外的田也长势也甚好,秋曰白藏,本该是何乐丰收之时,你我二人却只能流落破庙?”
易凉突然笑嘻嘻说道,顾卿颜听了唇边的笑多少有些勉强。她的肚子已经咕噜噜作响。
虽然声音极小,但易凉感觉到了。他往怀里一伸,拿出个干梆梆的馒头来,稳稳地托在掌心送将过去,体贴的说,“想来你也该饿了,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吧。”
她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易凉黑亮的眼睛,心中一颤,手抬起一点儿又被自己压回去。
都说患难见真情,可她与这少年初次相见素不相识,他是谁?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她垂目深深地盯着那慷慨地停在自己面前的馒头,在大牢里的时候被人打过,被人抢过吃的,为了生存吃过馊馒头,也吃过被踩得不成样子的馒头。
一年的牢狱让她明白,在生存面前,什么骄傲什么尊严什么底线,在濒临崩溃的边缘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刚刚她的本能反应是要一把把那馒头夺过来狼吞虎咽。
她不知道该怎么伸手拿人家的手中的馒头,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姿态去道谢,她只好整个人僵着,像个没有反应的木头人。
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又有什么东西让心脏变得……算不上是柔软,但就是猝不及防,被暖了那么一下。
易凉挠挠头,被顾卿颜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那么审慎又凝重的表情,好像自己做了多么了不得多么难理解的事情一样。
“除了这个馒头……我身上也没什么能填饱肚子的了。”
顾卿颜扫了一眼馒头上面的牙印儿,接过说了声“谢谢”后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也没多长时间,不远处就能望见孤零零的寺庙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他们站到了正门前。
“到了,就是这里。”易凉道。
顾卿颜微微仰头,门匾上被腐蚀的痕迹十分明显,但还是能够清清楚楚的看清门匾上的三个大字“普渡寺”。
普渡寺?
原来这里是普渡寺。
顾卿颜突然很想笑。
但,她笑不出来。
当年,众人一口咬定是她约苏怜心到普渡寺烧香,然后安排刺客杀害苏怜心。
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她。
但凡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顾卿颜从不信神佛鬼神,更何况她从未去过普渡寺,连普渡寺在哪都不知道,又怎会约苏怜心去那烧香拜佛。
只是,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众人也一口咬定是她害了苏怜心,她百口莫辩。东皇钰更是不听她任何解释,直接把她丢入刑部大牢。
而今,她竟来到了这里。
是天意弄人还是命运使然?
“听说以前这里香火鼎盛,怎地就荒废了?”顾卿颜瞅着好像被什么熏得斑驳、残败、开裂、焦黄的寺庙外围问道。
“民生繁荣,人们不再寄希望于诸天神佛,渐渐地,这庙宇也就没落了。”
易凉如是答道。
信仰于人而言,永远不会可有可无。
哪里是庙宇没落,只是这庙没落而已。
其实,她想问得是这寺庙衰败的真正原因,是不是曾经发生了什么?
可易凉答非所问,她只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
踏进这庙,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乌压压的满地是人,全是各色乞丐,看来这属于乞丐的聚集地吧。苦笑一下,心道真是很荣幸成为其中一员。
突然出现一张生面孔,百无聊赖的在一起闲话的人都渐次安静下来朝着这边瞧来,一时之间无人出声,但是很显然,已经有人想要来赶人了。
毕竟地方就这么大不是,谁进来之后都不想再有更多的人来。
好在还无人做这个出头鸟的时候看易凉就咳了一声叹息着跟上,笑道:“各位,这是我新结交的朋友,无家可归,也来这破庙入住,先跟各位打过招呼,今后也好相互照应着。”
“好说好说,既然是易凉兄弟的朋友,便是自己人了,这破庙虽是流水的住客,却有铁打的交情,就放心住下吧。”
看样子,易凉在这里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