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堂居住区的二进之中,庞雨刚刚放下碗筷。
今日已经是腊八节,庞雨按常规来做每日的请示,杨尔铭便叫了一同吃饭。
孙先生抬头道,“庞班头再吃一碗腊八粥。”
庞雨连忙摇头道,“谢过孙先生,小人在家中吃过,味道确实比不过堂尊这里的粥,但肚子快填满了,早知道就先到大人这里吃。”
杨尔铭笑起来,年轻得过分的脸上满是阳光。
他因为年纪太小,家中定亲的媳妇还未过门,所以他的住所相对简单,除了他自己带的两个家仆和一个婆子,就是衙门配的皂隶、扫夫之类,总共也就是十来人。
稍稍显得有些冷清,庞雨每天过来汇报,倒成了杨尔铭颇为期盼的事情,因为庞雨能言会道,因为掌管快班,市井之间的事情也懂得多,每次讲起来,都让杨尔铭颇有兴趣。
“庞班头写的《防贼备查》,本官与周县丞、徐典史都看过了,比先前我等筹划的,又更详细一些,特别其中预案一节,确能做到有备无患,不至流寇突至时手足无措。”
“多谢堂尊夸奖,但属下还有个事想请示大人。”
“庞班头请说。”
“属下想着,光有这预案还不足以确保,在大年之前在桐城全境做一次疏散演习。”
杨尔铭头上一个问号,“演习?”
“正是,也就是假装有流寇从潜山过来,当马快传来消息后,县衙如何组织官道沿线百姓疏散,如何有序进城,如何避免道路拥堵,如何选避难之处。”
孙先生偏头看看杨尔铭,见杨尔铭有些迷茫,害怕杨尔铭答应,立刻对庞雨说道,“庞班头这是个奇思妙想,若是这个演习之后,当也能确有用处。
然则要在全县演练,一个不小心,如若弄得百姓以为真有流寇前来,必然全县恐慌,更蔓延至相邻州县,安庆府必定追究,未免弄巧成拙,弄得大家连大年都过不好。”
庞雨知道此事难办,因为此时衙门对基层的控制力不强,乡村组织程度很差,演习中出现纰漏造成恐慌是大概率事件,到时肯定追究杨尔铭责任,所以杨尔铭犹豫也是合理的。
杨尔铭皱眉想了片刻道,“那能否在某一里演习。”
孙先生还是摇头道,“还是怕流言蔓延,乡间一旦流传开去,不知最后传成什么样子,届时辟谣便难了,恐怕一发不可收拾。”
庞雨知道没戏了,只得对杨尔铭道,“那属下便在快班壮班中演练,把计划做得详细一些,只要衙役知道如何做,也能有些用处。”
杨尔铭叮嘱道,“特别要留意潜山那个方向,庐州那边应当是无妨的。
庞班头抓紧些,等过了几日,庞班头与本官同去安庆一趟。”
庞雨知道是给安庆府拜年,杨尔铭办这种事也要他同去,虽然有让庞雨安排路途的意思,但也体现了极度的信任。
说起来庞雨自己也需要安排拜年的事情了,他最主要的拜年对象还是县衙里面的各官各房,谁都要走到,一个不能得罪,即便是王教谕、谭阴阳这种事业单位的领导,也是要考虑到的。
至于安庆府,以庞雨这个层级,和安庆府衙其他人打交道不多,没有什么必要去乱花银子。
府衙中其他人可以不用管,但皮应举那里必须要去,因为皮应举是认识他的。
皮应举是一把手,庞雨更愿意把皮应举那里下重金,只维持这一个关系就可以了。
“遵命,大人你看这样可好,属下明日先派马快去府城一趟,看皮大人是否在府城,大人便可缓得几日再去。”薄情犹未悔
当然也要充分利用资源,让壮班多见见血,同时要求有铠甲的都穿上铠甲,习惯于有甲状态。
也是一次比试,庞雨给壮班所有人准备了肉食,让他们春节带回家的,杀猪越快肉就越多。
庞雨口中喊道,“姚队长,半柱香了!让不让咱们壮班吃年猪了?
你们二中队不行就让别人来。”
姚动山气急败坏道,“班头你别催,老姚马上杀了这猪精。”
此时那猪跑到了回廊处,围观的壮丁纷纷躲避,因为周围有人,姚动山等人标枪也不敢扔,那猪带着血,顺着回廊一通狂奔,摆脱了那一小队的包围,又窜到长壕边。
那猪在壕沟边一个急停,跟着就转弯要沿着长壕加速,眼看时间又要拖延,二中队所有人都焦急万分。
一支标枪忽然从斜前方投来,锋利的枪头呲一声从猪脖子没入,猪一声惨嘶,被那凶猛的标枪带得一歪,仰天跌入壕沟之中,后面的姚动山等人跟着跳入壕沟,拿着短刀一通乱杀,惨嘶一阵接着一阵。
众人都围到壕沟边,只见里面血水横飞,那猪只剩下低哼声,这些农民都不是屠夫,杀起猪来都是短刀乱捅,给猪增加了不少痛苦。
不过大伙也没什么怜悯之心,围观的人都兴高采烈。
“还没断气呢,姚队长你们咋杀的。”
“只有没死就不能熄香啊,看你们还能剩下多少。”
姚动山听得火起,抽出那标枪,对着猪头猛力一插,飞猪全身一抖,终于没了动静。
姚动山拿着短刀围着猪脖子割了一圈,又砍又拉,把猪头斩了下来,他满身是血,此时杀出了火来,他一把一手提标枪一手提猪头,大步从壕沟走上来,举着猪头对着刚才说话的几人道,“谁他妈说话的,下来看死了没。”
其他壮丁一哄而散,姚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