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贤王那颗被打击的支离破碎的心,这才悠悠的缓过来。指着钱如意道:“去叫子峰来。”
钱如意闻言,转头去了。话说她还是头一次在陆子峰做事的时候去找他。她走到前厅的时候,陆子峰正在披阅案卷。没办法,整个金山县,乃至周边的案卷现在都汇总在了这里。卫善之前是万事不管的,陆子峰接手之后,一切从无到有,万事开头难,自然的案卷堆积的多一些,忙乱一些。
大约世上真有心有灵犀这种事,钱如意不过在大厅外站了一站,陆子峰就觉得忽然间浑身难受,想要出来走一走,舒展一下筋骨。这一出来,正好和钱如意四目相对。
钱如意向后头使个眼色。陆子峰便心下了然。于是,向身边的人交代两声,夫妻两个一前一后向后走。走到那无人之处,陆子峰加快了脚步赶上钱如意,伸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又赶紧放开。
夫妻二人虽然同在经略司衙门里,可是能够碰面的时候真的不多。
钱如意甩了他一眼,却也放慢了脚步。
可惜前厅距离后头正院太近,就算走得慢也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
没等老王爷开口,看见陆子峰的九剑先是一呆:“你是谁?”
陆子峰拱手道:“晚辈陆子峰。”
那九剑又将他打量了一番:“看着怪熟悉的,不过不认识。你也叫个陆子峰,大约这就是缘分。”
老王爷见状,一拍脑袋道:“我老糊涂了。这小子长的不像爹,也不像娘,倒是自己一个样儿。我叫他来做什么?”他说着,转头向钱如意道:“笨笨呢?去吧笨笨叫来。”
一旁的陆子峰一头雾水:“怎么了?”
老贤王道:“你别问,一会儿就知道。”
钱如意又去将笨笨领来。
九剑看见笨笨,顿时一惊:“这孩子哪里来的?”
老贤王指了指陆子峰和钱如意:“那是他爹,那是他娘。”
九剑诧异的看看那俩人,又看看孩子,蒙圈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老贤王道:“老夫也觉得巧,太巧了。”
九剑道:“可是,我亲自将小公子和侯爷、小王他们两个葬在一起的。”
老贤王道:“不是自己说的么,那小公子已经被砍的面目全非。”
“是啊。可是,那身上的衣服还在,确实是小公子的衣服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当年小公子死没死,陆子峰到底是不是老贤王的亲孙,现在都成了无头公案。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人,这个世上估计就只有将陆子峰养大的卫善。可是,这会儿卫善不是跑了吗?一时半刻也没地方问去。
老贤王似乎也并不怎么迫切想知道陆子峰是不是自己的嫡孙,不然,之前卫善在这里的时候,他完全有大把的机会去问。他偏偏一次都没问过。估计,要不是九剑说小公子已经死了,他也不会着急起来,才忙忙的想要证实陆子峰的身份。
现在,这件事又成了一个谜。老贤王那焦急起来的心思,眼见着又平静了下去。
其实,钱如意能理解老贤王这种心态。
他要的是希望,不是事实。只要没人能证明陆子峰不是他的嫡孙,那么陆子峰就永远和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如果当真追究起来,万一陆子峰真的不是他的孙子,那种遗世独立的绝望,真的不是一个老人能够承受得了的。所以,老贤王选择了退一步,保持他和
陆子峰只见这种模糊迷离的状态。不远不近的彼此相守着,才是最好的结果。
九剑显然不能理解。可能,在她心中,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务必要弄个水落石出来。因此,她道:“我去京城,见着那卫善,卫大人,问个清楚不就行了。”
老贤王显然不愿意让她的出现,打破现在和陆子峰之间微妙的关系。说道:“不忙。眼看进了冬月了。老夫总是要回京的。你且等一等,咱们一起走。”
九剑道:“也行。看在你老爷子如今这般好说话的份上,我就和你们一道儿了。”
老贤王顿时就沉下脸色:“放肆。”
九剑对于老贤王的呵斥却毫不在乎:“才说了您老这脾气好了些了,怎么转脸又是这样?难怪当初,我家侯爷提起您来就火冒三丈。说您是个老糊涂,老古板。”
老贤王闻言,拍桌而起:“他陆逢春倒是不糊涂,不古板。打得一手好算盘。将我唯一的儿子拐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他要还能站在老夫面前,老夫定然打折他的狗腿。”
九剑望着老王爷:“看看,又来了。您也就看我家侯爷不在了,拿您没办法。真要我家侯爷站在这里,谁打断谁的腿还不一定呢。”
“你个混账……”老贤王怒极,顺手抄起一个茶杯就向九剑扔来。
九剑一躲,那茶杯掉在地上,哐当一声碎裂成无数片。吓得笨笨直往钱如意怀里钻:“娘,我害怕。”
老贤王这才想起,屋里还有孩子。强自压了压火气,向笨笨道:“孩子,莫怕。你爷爷……你奶奶……”老贤王发现自己被气的话都说不顺溜了,再次忍不住怒骂了一声:“你奶奶的……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笨笨吓的,哇的一声就哭了。
老贤王喝道:“我又不是骂你。”
钱如意抱着笨笨:“我把孩子带出去,哄哄就好了。”
老贤王摆了摆手。
钱如意带着笨笨出来,陆子峰随后也跟了出来。
钱如意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