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瑀让去,闫寸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尚书省。
听闻闫寸赶来,萧瑀吃了一惊。
兵来将挡,两人初次见面,萧瑀不想输了气势。
只见他端坐堂衙的高案之后,只给闫寸摆一个矮垫落座,不像交谈,倒像是开堂审犯人。
闫寸也不挑理,让坐就坐,坐下后仰着脖子去看萧瑀。
这反倒让萧瑀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闫丞此来所为何事?”萧瑀道。
“私事。”闫寸先是道。
“说来惭愧,初次见肖仆射,就要”闫寸关注着萧瑀的表情变化,“就要打听有关前朝萧皇后的事。”
萧瑀的瞳孔猛然收缩,又放大如常,随之,他眼睛周围的肌肉也抽搐了一下。
“你说什么?”
“萧皇后。”闫寸重复道:“她在突厥部族已有几个年头了,你们可曾通过书信?”
萧瑀猛然一拍面前高案,怒斥道:“你是在审问本官?”
“不敢。”闫寸淡定地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又指了指萧瑀的位置,提醒道:“您看看这是谁审谁。”
萧瑀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闫寸继续道:“您若不清楚状况,我可以帮您捋一捋。”
萧瑀落座,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闫寸。
“嵇胡残部的案子您应该听说了吧?前两天他们可在长安城郊搅出了不少乱子。”
“我知道。”萧瑀沉声道。
“为首有一名大巫,他是义成公主的姘头,您知道吗?”
萧瑀嗤之以鼻道:“那个女人的姘头遍布草原,我难道都认得?”
“卡那里义成公主的情况您还了解一些,那么如果我说得不对,请您纠正,”闫寸道:“据我所知,义成公主对唐十分仇视,她还抱有利用突厥力量复国的希望,她想要复的国,乃是前隋。”
萧瑀没有反驳。
“虽然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义成公主的姘头突然出现在长安附近,这其中又什么深意,即便咱们不多想,能保证圣上和新太子不多想吗?
我可记得,当年接萧皇后去突厥的正是义成公主,她们俩可是十分要好,若义成公主成了新太子的眼中钉,您说,您的姐姐处境危不危险?尴不尴尬?”
“你莫危言耸听。”萧瑀道:“我萧家好歹与他李家沾亲带故,按说太子还要叫我一声姑父,他不会那样想。”
“说起来,先太子也该叫您姑父的,”闫寸道:“您还没忘记先太子的下场吧?”
这是句纯粹的废话,却轻巧地击破了萧瑀强撑的尊严。
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三个弹指。
闫寸看到萧瑀露出了败相,才继续道:“我并非来宣战示威,大可不必如此草木皆兵,正如您所说,您是皇亲国戚,我是什么?捡了些便宜的小人物罢了。
我来见您,只为查案,或许顺便给您报个信,您可提前自保。当然,我不需要您领这个情。”
萧瑀眼中,败相里又生出一些防备。
一个让你略微嫉妒的陌生人,突然表现出好意,你既希望那是真的,又不免怀疑,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萧皇后与您有没有联络,若有,她可曾提起过义成公主,有没有说起义成公主的计划。还有,前隋的传国玉玺,现在下落何处?”
闫寸干脆一股脑将所有疑问都提了出来。
他看到,在听到“玉玺”二字时,萧瑀的目光明显闪躲了一下。
下一瞬,他眼中似重新燃起了某种东西。
但他依旧沉默着。
他就那么看着闫寸,似乎在考量这个年轻人是否值得信任。
终于,萧瑀起身,拉过一个坐垫,坐在了闫寸对面。
他们平视着。
“或许要出大事了。”萧瑀道。
“请您教我。”闫寸要起身,正式地拱手行礼。
被萧瑀一把拽住。他不需要这些虚礼。
“前隋降唐的人,列一份名单。”
闫寸点头记下。
“他们中”萧瑀垂下眼帘,改口道:“我们中,有人要搞出大乱子。”
“您”闫寸一时间有点消化不了他的信息,“您怎么知道的?”撩婚
他点点头,意思是大概知道人物关系了。
吴关继续道:“张平之本不是来找陈如旧的,他来拜访万里展翅,恰被陈如旧撞见,因为他们都是前隋降唐的官员,彼此熟络,就被陈如旧请入堂衙,叙了一阵子话。
张平之此人官运不太好,刚升了个六品的光禄寺丞,一只脚接近权利中心,前隋就土崩瓦解了。
之后他和大部分留在长安辅佐太子的前隋官员一样,归降了唐。
唐建国,自然要给有从龙之功的人封赏,说白了,就是把重要的官职腾出来,让有功者或者有能者居之。
前隋那些能力平平的官儿,其官职便一降再降,张平之直被降成了八品的珍馐署令。
此人心有怨怼,常常与一些同样不得重用的前隋官员宴饮,抱怨世道。
此番偶遇,张平之见陈如旧的老师新丧,没了靠山,心中苦闷,便生出了拉拢陈如旧的心思。”
“拉拢,难道就是”闫寸及时收声,示意吴关说下去。
“就是你想的那样,共议反唐复隋大业。”吴关道。
“那陈如旧是个什么态度?”
吴关笑道:“若换成你,能是什么态度?”
“我”闫寸低头想了想,道:“审着犯人呢,你就别卖关子了吧。”
“哈,他跟你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