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楚摇了摇头,“要说楚楚不懂的东西,那可多得数不清了,不知从何说起,只不过今日,楚楚忽然懂了很多昨日不懂的。”
“譬如?”
“楚楚昨日不会作画,可是今日一走进学堂,就灵光一闪,提起笔来就知道怎么画了。还有这字也是,好像写过无数遍似的,着实奇怪,可我根本就不曾写过。”
凌楚楚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就好像上次,我在屋里坐着看花,莫名其妙就想读书,哭着闹着要丫环去找书来,听丫环说我一上午就看完了院里的《女训》《女诫》《孝经》,后来又跑到夫子这里借了十几册,当我第二天醒来根本就不记得有这回事,过了几天才想起让丫环来还,可是等到翻开《女训》,我却是一字不识,实在是太奇怪了。”
“后来我去问大夫,大夫说是我病情如此,也并不奇怪,我自己是习惯了,倒是连累了夫子跟着操心,楚楚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沈容看着凌楚楚那副愧疚样,心里是五味杂陈,温柔眼眸中添了几分疑惑。她这一会轻佻一会端庄,一会沉稳一会轻狂,一会温柔一会凶猛的,难不成真是因为得了病?
可是一个得病的人,她怎么会做出乔装出府这等事,又如何能令他在昨日中招……
“四小姐不必抱愧,身为四小姐的老师,这些都是容该承受的。”
凌楚楚看着沈容温婉非常地一笑,“沈夫子真是个好人,楚楚有此良师益友,真是三生有幸。”
“四小姐折煞容了,能做四小姐的夫子才是容的荣幸。”
凌楚楚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沈容,沈容也看着她,对于他的目光她打心底抗拒,可是身为一个不会害羞的人她是直装不来大家闺秀那种羞赧,便只是收回眼光低下头去。
“今日楚楚感觉自己似乎懂得很多,可能就不用夫子费力教导了,只是恐怕一觉睡醒之后就又会忘记,倘若楚楚往后又变得愚蠢鲁莽冲撞了夫子,给夫子添麻烦的话,还请夫子见谅,楚楚在此先给夫子道句抱歉。”
凌楚楚暗自想,老子就是疯子一个,一天一个样,看你沈容还从何怀疑?只当是过过戏瘾消遣时光,还能保护自己的秘密不被发现,倒是一举两得了。
“四小姐病情如此,容如何会怪罪,四小姐也不必说抱歉的话。既然四小姐觉得今日懂得够多没有上课的必要,不如我就来出题考考四小姐如何?”
凌楚楚抬眸瞧了他一眼,点头答应,“夫子尽管考,只不过楚楚能不能答得上来就不一定了。”
沈容淡淡一笑,“不会太难,相信四小姐完全能答上。”
沈容起身扫视了一眼四周,接着说道,“先考四小姐对对子,本夫子出一上联,四小姐来接。”
“我的上联是——一门一窗一世界,白纸黑字书乾坤。”
凌楚楚眼珠一转,随即不紧不慢地接道“半明半昧半风尘,朱阁紫殿锁香魂。”
她对得倒还算是工整,可是这立意就有点尴尬了。沈容愣了一愣,随即点头,“也算过关了。”
“楚楚对得不好,夫子见笑了。”
沈容接着说道“容即兴作两句诗,四小姐来作后两句,如何?”
“夫子只管作来就是,不过可要作好看楚楚狗尾续貂的准备。”凌楚楚俏皮地对他挤挤眼睛。
沈容沉吟一阵,接着念道“一树春海棠,零落悲红妆。”
最简单的五言绝句,她准能接下去的。
凌楚楚接道“花时年年似,伊人发苍苍。”
她倒不虚,竟然能作出这样佳句,沈容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四小姐这两句诗接得甚妙,不若寻常闺怨诗作,另辟蹊径很有新意。”
“夫子过奖,楚楚哪有那么厉害?”
沈容亲眼看见凌楚楚在说这话时,分明眼里就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看来这丫头对他防备得很呢,竟然随时都不忘了演戏。
“容再出一题,就请四小姐即兴作一首七言绝句,四小姐意下如何?”
“楚楚脸皮厚,无妨在夫子面前再献丑一回。”凌楚楚笑着答应下来,而后认真地思考了一会。
不久,她清了清嗓子念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倒不是凌楚楚自己作不来,只是作诗这种事情有些麻烦,她不想多费脑力,反正能唬住沈容就行,直接借用一下李后主大大的诗,直接秒杀了沈容,能达到目的就ok,等到明日她就使劲卖蠢,到时还怕他沈容不相信她是真有病?
凌楚楚觉得自己贼机智,然而表面上却是装作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容,“沈夫子,楚楚的诗作得不好您就直说,楚楚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沈容似乎才刚刚从回味那诗句的神思中抽回神来,看她的目光有些无措,但很快他看她的眼神便比刚才还要明亮锐利了,他道“四小姐这首诗可有想好名了?”
凌楚楚摇了摇头,“取名我是不擅长的,不如就叫无题好了。”
沈容思虑一瞬,觉得这名字不大妥当,他道“叫无题未免可惜,无题诗实在是太多了,不如就叫……春思?”
“呃,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是也还算贴切,那就叫春思好了。”
沈容望着她温柔一笑,转身便取了笔来,在纸上将这道诗写了下来,末了题上了凌楚楚的名字和日期,而后他对凌楚楚说“这首诗足以让四小姐被丞相大人刮目相看,等到丞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