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轮到一个憨厚老实的农夫时,他抛掉匕首,放声大哭,边哭边向围着他的骑士求饶,“我实在下不了手!大人,我和他在同一个村,我要是下手,还有什么脸面回去,怎么见他家人?大人行行好,放过我吧!”
“混蛋,你敢抗命!”子爵的手下立刻揪住那个农夫,啪、啪两记耳光,然后一脚踹到血泊中,他把匕首硬塞进农夫的手中,躬着身子,脸对着脸威胁道,“你不割他的肉也可以,那你要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块下来代替。要割大大一块,如果小了,我不满意,你可要重割!现在,你给我想清楚,割他的肉,还是割你自己的肉……”
直到最后一个农夫哆哆嗦嗦地做完一切,那个柱子上的农夫身上的肉几乎被剜光了。惨白的骨头一小块一小块暴露出外面,肠子压断渔网似的腹部,掉出来一堆,殷红的鲜血顺着木板缝隙淌到地下。他被折磨到这个地步都没能死,铁板的圆孔伸进去的刀尖够不到要害,脖子重要部位被禁止,所以他没有死的权力,只一双大眼珠子在转!除了那双眼珠,像是被啃过,看不出人样了。伊恩定在原地,挪不开脚,子爵的也发现了他,看向他,但他浑然不觉,眼睛里只有那个被割光身体的肉后,那对鲜活的眼珠。
“格伦,”这个时候,维克多不知从那里过来,他看了面色如常的费兹捷勒子爵一眼,拉起伊恩就走,“还愣着干什么,伯爵的信你送到了吗?,还不去禀报……”
伊恩一直盯着那个已经残缺不全的血人,嘴里忍不住地重复,“太残忍了!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你答应过我,一切听我的,”维克多听出了伊恩口气中的异样,于是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力,步伐更加快了,“军营是一个残酷的地方,这里没有人情,只有军法,谁都改变不了。你再稍微忍耐一下,一切都会过去。”
伊恩边走边回头,走下高台的农夫们开初是偷偷抹泪,个别忍不住哭,哭声很快传染了旁边的人……每个过关的农夫双手掩着脸面,抽抽嗒嗒,哭泣声连成一片。那个和受刑的农夫同村的农夫突然放开嗓子大哭,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所有人不再忍耐都嚎啕大哭起来,什么拳脚鞭子和刀剑都不能压下去了。什么样的哭声都有,甚至还有倒地打滚的。准确地说,他们不是哭泣,是无奈、恐惧、怨忿、发泄!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维嘉,”伊恩向维克多说道,“我讨厌这样的旁观的自己!这样的我既显得麻木不仁,又显得我弱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