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慢慢悠悠走到树牧人旅店的老板娘身前,漫不经心地左右看一遍,迅速将手里攥着的两枚金币塞到她的手里,就转身走开了。他不知道金币是否还对她有用,但人总要活下去,想活下去的时候就需要它。
他们决定当天离开了旅店,临行前维克多再次宽慰一番老板娘,并留下一些硬面包与麦酒。
一行人走了才不过半个小时,就迎面撞上一队来骑兵。骑兵后面跟着三辆木板车,车上堆着粮食,最后的那辆车上还绑着三只有大小有的山羊,脖子被割断了,血淋湿了大半皮毛。在木板车的后面,十几个男人被用绳子拴成一串拉着,个个垂头丧气,显得有气无力。
“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骑士同样也看到了他们,一挥手停住队伍,勒住战马高声问道,声音仿佛是乌鸦一样难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竟敢带着武器,莫非是——”
“伊恩,千万不要乱来,你不想面对一整支军队的报复吧?!”维克多生怕他又像上次在村庄那样伤人,赶忙叮嘱他道,“一切听的,我们见机行事。”
“混账,为什么不敢回话?!知道我们是谁么?蒙太古伯爵手下的骑兵,现在,我怀疑你们是流窜的强盗,立刻丢掉手中的武器乖乖束手就擒!”领头的骑士恶狠狠地叫道:“别想给我拖延时间,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请不要误会,我们是从因特尔蒂卡过来的,我叫维克多·德·拉维尔内,不是强盗!”维克多大声回答着那个骑士的话,同时又小声对伊恩说,“他们是蒙太古的军队,说不定我们可以打听到旅店老板的消息。”
那位骑士闻言催马跑到他们跟前,摘下头盔,露出粗鲁的面容。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开口说道,“原来你就是独行侠维克多……”
“是的。”
“他是谁?”骑士马鞭一指伊恩,不待维克多回答就自顾自说道,“你的扈从吧……嗯,还有个小女孩……哼哼……传闻也不可靠嘛,枉我听游吟诗人的传唱,一直以为你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传言总不尽真实,”维克多对他的误会也不做解释。
“你们要到那里去?”骑士又问。
“我们要到的莫尔海姆。”
“不行!”骑士立刻摇头,“去往东方的路已经封锁了,伯爵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准通过。”
“可是……”维克多露出为难的表情。
“你可以去请求伯爵大人,”骑士似笑非笑的说道,“伯爵大人也听闻过你的事迹,他非常欣赏你的英勇。我想你的请求伯爵肯定不会拒绝,他一定为你的到访而感到高兴。”
“这个……”维克多表现的有些为难,又有些意动。
“我知道你的犹豫,但我们不是和你作对的那个坏透了的愚蠢的马丁,我们一直受神的引导,奉行神的旨意行走在地上,和你一样嫉恶如仇。正因为如此,我才诚心诚意的邀请你,因为我感觉我们是一类人,当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好的,”维克多闻言下了决心,“既然如此,我就和你去一趟。”
“哈哈,很好,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痛快!”骑士显得非常高兴,“我正好赶往大营,我们可以同行,可以相互增加了解。”
于是两帮合成一队,那个骑士和维克多走在最前头,边聊边行,骑士是不是爆发出洪亮的笑声。时值秋末冬初,旷野萧条,寒冷游荡,四周恶臭,脚下陷入尺深烂泥。扒扯靴子时发现,烂泥上层全是牛粪。渐往前行,四处开始陆续出现骑兵的身影,在一道河前就能远远的看见雾蒙蒙的围城了。
那个骑士对了口令,值守的士兵挪开浮桥两端的木头栅栏,这时又一队骑兵押着人赶来,战马和骑兵们把河滩弄得一团糟,押解的士兵大声呵斥,壮丁嘈杂而拥挤,有的呆若木鸡的,有shī_jìn的,有嚎啕大哭的,但大多数人已经茫然失神了。
他们过了河,越接近战场,在路旁能发现死亡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屡次看见无家的野狗因争食那些因死亡而被丢弃的一条新鲜的人腿,而红着眼睛厉声低吼,发出极其恐怖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也有些地方,死人被埋起来,但埋得太草率,往往露出一条腿或一只脚在地面上,伊恩发现其中一个似乎还在那边抽搐着,可能还没有完全死去,便给埋进去了!这里,因为弃尸太多,空气里充满了浓烈的臭气,令人窒息欲呕。
他们接近蒙太古伯爵围困的城堡,想象里面的攻城激战并没有出现,眼前只有一大片死气沉沉的连营。营地里面到处都是乌黑的帐篷,有些帐篷还能勉强看出过去是白色或其它颜色的布料,但是现在,外面一律沾满血污、粪便,还有泥巴,脏兮兮,臭烘烘,像个大垃圾堆。
营地里的帐篷门帘都挑开了通风,有些士兵倒在里面睡觉,有些则围在一起,两个光着膀子的士兵半跪着,胳膊肘撑在一个木箱子上面掰手腕,脸几乎憋成了酱紫。一群骑兵倚在马厩旁,敞开了衣襟正在休息,另一些士兵默不作声的坐在一堆堆的篝火前面,用三根木棍支起架子,吊着头盔烧水喝。伊恩发现这里的士兵都是零星拼凑的,要么是刚整编起来的猎户,要么就是武装的农夫,这些人的装备参差不齐,有些人的长矛只是削尖的木棒。
营地里甚至还有进出的女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