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去基侬伽夫了,贝鲁斯兰也不能去了,那不啻自投罗网!”
伊恩站在克里斯托弗坟前暗暗想道,计划更像是一厢情愿的男子,而现实才是命运真正的情人。
只是伊恩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罪名。
到底谁在陷害他?是他的仇人?还是那群扒手?
“呵呵,突然之间,从一个领主的儿子变得一无所有,又变成一个声名狼藉的逃犯,神啊,你还能再荒唐点吗?这一切真是可笑!”
伊恩忍不住苦笑着自嘲起来。
他放弃了进城的打算,也没有为自己辩护的想法,他知道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恐怕他怕他刚一进城,就会被贪图赏金的冒险者和贫农包围了。
他一个人可以对付基侬伽夫的全部冒险者、卫兵和镇民。但那能解决掉麻烦吗?不能!意义在那里呢?没有意义!双方都是无辜的。
只是回到布列塔尼斯的日期又要延后了,他烦躁起来。
“你没有头绪吗?”碎魔晶克林辛尼朋问道。
“没有,”伊恩如实答道,过往的重要和不重要事一一浮现在眼前,了无头绪,“我想一定是我的仇人,那群卑鄙的邪神教徒为了败坏我的名誉而精心策划的阴谋。”
“你性格中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凡事都喜欢往坏处想,遇事就搞复杂,做事都逐简就繁。”
伊恩沉吟一番答道,“我以前不这样的!只是现实很多事不容得我不去多想……”
“呵呵呵,多想并非空想,为什么要将复杂变简单呢?因为复杂容易使人迷失,只有简单化后才利于理解和操作。”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但你不明白!”
“……”
“阿雷纳斯魔法笔记的第三小节你为什么看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用功,却依然学不好?原因你有没有去反思?学习魔法和做事一样,一定要讲究方法,现在我教你一个方法,遇事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万物的推理原则就是除了那些真实的,而且足以说明自然事物的现象的原因之外,我们认为自然界的事物没有更多的原因。对于同样的自然界的结果,我们必须尽可能将它们归于相同的原因。”克林辛尼朋进一步解释道,“东西都是越简单越好的,同样的现象我们应该尽量归结于简单的原因。”
“唔……”伊恩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们把一般用归纳法从现象推导的命题看做准确的或者是非常接近于真实的。即便我们可以想象出与此相反的假设,但是直到其他现象发生使得它更准确或者出现例外之前,我们仍然要坚持这个命题。”
“我根据魔法笔记做的几次实验的差异……”
“物体的属性不允许增强或者削弱,在我们实验可以达到的范围内发现属于一切物体的属性都应该被认为是一切物体的普遍属性。”
“你刚才一直说‘我们’,这些推理规则并不是你提炼总结的了……”
“是的。”
伊恩展颜一笑,“提出这四大规则的人一定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的人,”他继而问道,“所以我的事你说说你的推理。”
“我已经给予你万物真理的钥匙,但真相需要你自己发掘。知而不用,就像……”
伊恩结果他的话头,“……就像克里斯托弗一样的下场。”
克里斯托弗的死给了伊恩不小的触动,他不想那样毫无意义的死去,就算是死,至少也要拖着仇人一起去死,他反复地恨恨地如此想道。
夜幕徐徐落下,伊恩独自面对一团篝火,火光一窜一窜地跳着,他的脸在火焰照耀下一明一暗闪着。
火堆里的新鲜树枝吱吱直响,炽热的气浪舔舐着枝上绿叶,使叶子发出惊恐的簌簌颤抖声。
夜伸展着漆黑的巨大翅膀,遮蔽了森林,月亮和星星都教乌云和树冠遮得几乎一点儿都不漏,好象它们完全消失了一般。
阴郁的、沉默的、昏暗黑暗里,树木发出在微弱的响声,慢慢汇集,最终形成惊天动地的澎湃声。
群山中,狼嗥夹杂其中,从莽莽丛林中传来,好像来自茫茫无尽的远古。
“这些不是一时半会你就能明白的,你太年轻,事情超出你的预料,所以你开始不安、忐忑、焦虑,你想自我牺牲,却又自我怀疑,因为你不知道你所做的事是否正确。”
安静了一会儿,克林辛尼朋的话又幽幽响起。
伊恩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盯着火焰,烟雾缕缕上升,颜色很淡,呈微透明的黄褐色,幻化出千奇百怪的形状,半透明的烟雾像一条蛇一样盘绕火焰上方,在虚空扭曲游走。飘悬在空中,若隐若现,但都不能久留,很快就会被一阵风吹散,撕成许多碎块,扩散,变大,变的稀薄,连成一体,氤氲地融入空气中,最终不见了。
伊恩隔着红色的火光和轻烟看前面的景象,所有东西都微微跳动扭曲。
他忽然觉得有些荒诞,必须做的事情像山一样压在背上,而他却啥都没做,木然坐在篝火旁发呆。
“但你又是幸运的,因为你遇到了我,我给予汝力量,赐予汝智慧,我可以帮你实现你原本根本实现不了的愿望,”克林辛尼朋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我,今天你才可以轻松横扫一个强盗团,也正是因为我,你获得了阿雷纳斯的所有收藏……”
“呵呵……”伊恩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