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盼不知如何作答,半晌缓缓说道,“许是,许是有误会。”
“我又何尝不想是误会一场,可有他的亲笔手书和信物为证,他怕是脱不了干系。”嫂子拭泪道,“我私心自然想他活着,可背叛族门实在是令人不齿,日后无论是王家,还是袁彭二家都容不下他。我想他自己也清楚,才会迫不及待向长公主示好……”
王倩盼低头不语。
嫂子叹气道,“日后无论是你,还是你哥哥,都离他远些,切莫牵扯近是非。”
入夜,秋风起。
谢灵东喝了点酒,觉着心里头闷就走去长廊吹风。刚出门,就见着不远处站着一佳人,于是忙走近道,“外头风大,怎的出来了?”
“得了副画,拿给你看看。”王倩盼浅笑。
二人并肩走在长廊之中,王倩盼将手中画卷交给谢灵东,谢灵东打开画卷。画卷中是山水之景,高山险峻冰山群峰,虽是水墨却将深浅之道用得及其之妙,似随意又似浑然天成,而画卷之侧提了一句遗山先生的诗: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谢灵东看着画,细细读了一遍诗,心中感慨眼前女子之聪慧。
“晋王自然算一个好去处,可抄谢家的也是晋王,你若随他去岂不遭天下人非议?”王倩盼叹气道,“但我也知道你不愿随我们归去,你有你的雄心大志,不愿伏在我王家门下。可你要知道,天下之大,能给你施展拳脚的地方却也不多。其中取舍,你得想清楚。”
谢灵东望着空中皎月,“我不愿如同丧家之犬离去,四处乞求怜悯。天下大势如今风云莫测,帝王意有大作为,留在安都,说不定有机会将我失去的都拿回来。”
“你已经想好了?”王倩盼侧过脸去,忍着眼中秋水,低声问道。
谢灵东见她如此,内心酸楚却不能说,半晌微微叹气,“若我是闲散少爷,便可有自己的情意。可如今我乃苟且偷生的罪人之后,我便不得有自己的情意。我的一切,都将被我拿去换取我需要的东西。”
“你既然决定了,我自然不会再劝你。”王倩盼悄然拭泪,继而说道,“菊园被毁,就算从别处调来菊花也不出彩。你素来喜画,不如将所见百态绝色之菊皆画于纸上,再用菊花香粉烘纸,使有淡然菊香,这份礼虽不贵重却也讨巧。愿你有个好前程。”说罢微微咳嗽几声,“外头站久了有些冷,我回房去了。”
“盼儿……”谢灵东本想伸手去拉,却停住半空中。
王倩盼退了一步,侧了侧身,“谢公子,还有何事?”
“我……”谢灵东深叹一口气,“旁人说我六亲不认,背叛家族血缘,一心只求荣华富贵,就连姑姑姐姐心里都怨恨于我,姐姐病中不愿见我。在你跟前,我想替自己解释一二。”
“假如不如此为之,世间只会多一个冤魂罢了。”王倩盼叹气道,“你活着,谢家还有东山再起之日。我想如此,谢伯伯在天之灵方可安息。只是晋王并非善类,想来他故意将消息透漏出去,是要断了你的退路。也许,你留在安都,留在晋王身边,是正确的决定。只是这条路,你得一人去走。”
“你可愿意与我一起?”谢灵东盯着她,一脸恳切。
王倩盼浅笑,微微摇头,“既然你已经决定留在晋王身边,你我便再无可能。你有你的计划策略,我有我的傲骨气节,倒说不上是谁对谁错,只是你我不是一路人。就此别过,你且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