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刚刚露出一片鱼肚白,太阳却还没有升起,已明显变得冷冽的空气弥漫在天地之间,刚刚落下的一层寒霜就好像是下了场浅雪。
北京城的天气就是这样,明明还不到最寒冷的时节,却已冷的伸不出手了。
因为时间还早,且局势非常的不好,外面还在打仗,市面上愈发萧条。
街道上根本就看不到几个人,只有些无家可归的乞丐在大户人家的门洞里蜷缩着,还有几个彻夜不曾回家的醉汉晃晃悠悠的街上瞎逛。
刑部大牢之前的那个小贩已经支架起了馄饨摊子,却没有什么生意,有一声没一声的吆喝着:“大馅馄饨,大馅馄饨,千里香的馄饨,一口香个跟头喽!”
对过那个卖豆腐的小贩似乎已经走累了,放下豆腐挑子在薄薄的晨曦当中休息,眼角的余光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朝着刑部大牢的门口那边撇。
碌碌的轮声当中,两辆送水的桶车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却没有象往常那样把桶车停在街角处,而是停在了刑部大牢的“丁字侧墙”边。
两个水夫子尽可能的把桶车死死的抵住墙壁,朝着不远处那个卖馄饨的小贩微微点头示意。
小贩旋即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馄饨,出锅了。”
随着这一声高喊,买豆腐的,在街上倒净桶的,全都快步往后退。
原本蜷缩在门洞里边的乞丐们则下意识的又往后缩了缩身子,那些满身酒气的“醉鬼”似乎在一瞬间就醒了酒,竟然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和乞丐们挤在一起。
水夫子摸索着从桶车里头拽出一条仿佛细绳一般的导火索,不紧不慢的点燃了之后,调头就往后跑,一脑门子扎进深深的门洞之中。
越来越轻薄的晨曦当中,导火索“嘶嘶”的燃烧着。
“轰”“轰”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就好像是同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个清晨的宁静。
就好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地面剧烈颤抖,四周店铺的门板疯狂抖动,不少隔窗板承受不住这种力度的震颤,在一片“噼里啪啦”中掉落在地。
两团火焰瞬间腾起,弥漫蒸腾的烟尘夹杂着浓重的硫磺味道冲上高空,一阵阵重物砸落的声响当中,破碎的砖瓦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砸碎了周遭民房的瓦片和店铺门前的天棚。
这场剧烈的爆炸显然经过仔细的测算,刑部大牢的正门已经不见了,还有一丈多长的高墙在爆炸中飞上了天。
还不等硝烟散尽,躲藏在门洞子里的乞丐们就从纷纷从破破烂烂的棉衣里边抽出刀剑,再也不复刚才畏畏缩缩的模样,一个个杀气腾腾,呐喊着直接就从已经被炸烂了的刑部大牢冲杀进去。
刑部大牢不是军事场所,也不仅仅只是隶属于刑部,而应该算是三法司衙门的派出机构,因为自身的特殊属性,也是有驻军的。
正是拂晓时分,驻守在这里的几百个清兵在将醒未醒将起未起之时,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遭受突袭,立刻就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直接用最暴烈的手段炸开正门,然后一窝蜂的冲进来三十多个人,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那些人从挎篮子里掏出“手榴弹”,凑到腰间的引火绳上点燃了,挨着个的从每一个房间的窗户里丢进去。
将聚在里边的清兵和官吏炸的鬼哭狼嚎,若是遇到一两个刚从房间里冲出来的,则直接掏出手弩或者是短铳,贴着脸就来那么一下子。
一声声爆炸,一声声轰鸣,厮杀、呐喊、惨叫之声响做一团,场面顿时一片大乱。
这些人冲进来之后,并不急于突破,而是始终把重点用于消灭有生力量,也就是杀人。
一个清兵连衣裤都来不及穿戴整齐,抄起一杆长枪就冲了出来,刚一出门就又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脸上钉着一枚透甲锥。
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一尺长短的透甲锥直接就把脑袋打透了,尖锐的锥头从脸上打进去,从后脑冒出来,还带着红艳艳的鲜血和灰白色的脑浆子,说不出的惊悚吓人。
就在刑部大牢内部的厮杀已经开始的时候,街面上还是一片平静,人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心惊胆战的打开了临街的窗户,朝着这边看了一眼,见到那浴血厮杀的场面,顿时就吓的把脑袋缩了回去,顺便把门窗关的死死的。
“老天爷,是在劫狱,在劫刑部大牢呢。”
“胆子大的都能包住天了,连刑部大牢都敢劫,真是不要命了。”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值得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在老百姓们关门闭户胡乱猜测的时候,刑部大牢西边的街口拐角处,几辆车子却停在那里。
车上装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类的东西,却不是武器而是演戏用的道具。
还有大大小小的戏箱子,车子上挑旗上还有“成家班”的记号。
这好像是一个转场的戏班子,或者说一个伪装成了戏班子的组织。
杨疯子就在这个戏班子里头,还有三十个来自忠义盟的英雄好汉。
早在两个多月之前,“忠义盟”的好汉们就打着“成家班”戏班的幌子潜入京城,但却一直默默潜伏,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前天晚上,他们才接到了“带头大哥”张启阳的信号。
确定了动手的准确时间和具体地点,并且有了非常详细的行动方案。
其实,这些江湖好汉们虽然满腔忠义之心,做这种严重精细化专业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