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看着面上都是萧瑟与沧桑的秦桦，突然之间觉得说什么都成了惘然。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年幼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他的父亲，终究也是老去，就好像两个可悲的人，走向一个再也无法回头的方向。
卿因等到很晚，外头的声音都寂静时，才等到归来的秦渊。秦渊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他躺在床上深深地搂住卿因。
“我，只是不懂他。”秦渊轻声道。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劳累，卿因只是听着就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她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因为从某个角度而言，其实她和秦渊都处于同一种两难的境地。
她也在心底埋怨这那没有心的老爹，但是无法子，那是她的父亲，几乎可以说是她在大昱的靠山。
幼时候点滴父爱，使她记到现在无法忘记。
或许对于秦渊而言，面对父亲是一件更加痛苦的事。卿因轻轻回搂了？秦渊，不愿意他一个人面对着这一切。
她在秦渊的额头留下一个唇印，很是小心地说道：“若是不想懂，那就不懂了。”
秦渊笑。
很是低沉又克制的笑，最后这种笑化为热情与温度。
在屋内，在床上。
卿因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身边人已经不见，她起身却有些困难。那杀千刀的，实在是可恶。卿因几乎是挪到梳妆台上，给自己简单地梳妆。
比起让秦渊自己面对父亲，倒不如让她这个儿媳来。
作为孟家的帝女，又是秦家的儿媳。她现在应当是两方之间最好说话的一个。
当然，也是矛盾的交汇处。
卿因来到那间书房的时候，秦桦依旧被绑在那里。听到外头的传报声，秦桦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媳迟早会来见自己。
没想到，这姑娘的动作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迅速。看来孟家的血脉倒是传承地完美，在心底叵测这一块上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卿因看着几乎可以说是一脸冷漠的秦桦，突然露出一个笑来。
她坐在秦桦对面的案几上，不动声色地在纸上作画。
“你要晓得，本王很是厌恶孟家人。”
过了许久，倒是秦桦先沉不住气，他忍不住出声讽刺道。这话一出，卿因的脸上才重新露出笑容来，她等的就是秦桦的问话。
只要他愿意开口，那么和他交流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卿因将自己方才勾勒的画像举在秦桦面前，浅笑着说：“你看这人。”
秦桦本不想看，但是余光瞥到却最终让他无法忽视。
这是，他的阿姐。
但是面容不像，更加普通而气质清冷。
“这是谁？”他忍不住开口。任何有关于他阿姐的人最后都会让他无法忍受自己心中的好奇与迫切。她已经寻找了阿姐数年，在生命最后的日子，他必须要找到阿姐。
阿姐，不能再漂泊天涯。
“这人，父王应当不会不认识的。”卿因的声音冷了一些，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面显得格外锋利与凉漠。
秦桦笑道：“既然连这样的问题都不愿意回答，何必睁眼说瞎话，唤本王一声父皇。”
卿因也笑：“唤你父王，是因为我十分在意秦渊。但就是因为在意他，所以你在我的眼里终究是低劣的。一个从未对孩子付出关爱的父亲，凭什么得到晚辈的尊敬。”
秦桦的笑戛然而止，昨日见到这姑娘躲在秦渊身后，他还以为这是一个柔弱的，没想到倒是一个完美继承孟氏血脉的狠人。
“你小的时候，我就不欢喜你，实在是像极了你的父皇。一个浮于表面的城府人。”
卿因只是淡淡地看着秦桦。
确实，作为在宫中长大的孩子，她比其他孩子要早熟许多。但是她自认在阿娘出事之前，她一直是一个纯良之人。
秦桦此言，实在是诛心之言，让她听着很是气恼。
可是作为一个在西南敬王兵营里面历练过的人，她绝对不可能在此时有任何的表露。她只是保持着脸上那种若有似无的笑，很是淡然地看着秦桦。
直看得秦桦移开自己的眼神。
这孩子的眼神，实在是太像孟玄泽了。这双精致的丹凤眸，好比就是从那心狠手辣的陛下脸上移了过来。她比之年轻时候的孟玄泽更加的冷静。
更加的令人无法看透。
“你想要知道什么？”秦桦最后还是选择开口。
卿因站在秦桦的对面，顿了顿开口：“我不会与你为敌，你毕竟是阿渊的父亲。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父亲，我父亲最后的心愿我也会努力帮他达到。”
秦桦放声大笑。
他抬起头，用一双俱是冰霜的桃花眸盯着卿因，道：“本王倒是没有想到，像孟玄泽这样的混账东西，会有你这样孝顺的闺女。”
他的声音之中都是恨毒。
卿因转过头，将那张画放在秦桦面前，认真道：“这也是我的一点点私心。我想要重新见一次秦樾姑母，与她道一声谢。”
“什么意思，在本王面前作秀吗？”
卿因冷笑：“我不是如此闲人。只是在西南之地曾经收到过秦樾姑母的恩情，此次若是有机会想要特地道谢罢了。”
当然，也是想要好好和她说一声抱歉。
在长达这数十年的岁月之中，她并不知道秦樾究竟是如何度过自己的孤寂生活。但是卿因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的苦痛是由于老爹的一念之差。
如果她不愿意见到老爹，至少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