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日落下,一切归于沉寂。
所有人的恩怨情仇似乎在这个地方得到停止的机会,卿因在进入沉眠之时,心中都是星星点点的希冀。
虽说前路依旧有迷雾未揭,但是只是此路是向着一片光明前行。
即使路上艰辛,似乎也能够获得恩赦。
这一夜,下了一场许久未见的山雨。淅淅沥沥好似很远处的喧闹声,卿因站在木窗前,在夜色之中,瞧着外头的动静。
雨打山茶,幽幽的香味飘散其间。
就好似从未见过甚至抓不住的寂静。
她终于沉眠,在困顿,或者说心静之后。她钻进自己的被窝之中,脑中闪过许多人的脸,最后停留在秦渊浅浅的笑上。
她也笑,尔后沉浸于梦境之中。
第二日清晨,叫醒她的是外头鸟啼声,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她睁开眼,原是想要抱怨一声,但是想到这声音正是象征着此地平和安宁之时,心中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
她简单地梳洗之后,就往屋外走去。
神奇的是,只是扫视一圈,她突然觉得附近都空了许多,就好像一切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小屋外头的那棵山茶花树,竟然神奇地整棵消失了。
没有一丝丝的预兆,就好像这个地方从来都没有过那棵花树。
卿因再往四周看,突然发现就连门口的物件也已经消失不见,难道自己在做梦吗?难道说自己其实还在梦里,没有醒来吗?
秦渊走到卿因身后不远处,看着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环顾四周。
他走到她的身后,轻声道:“怎么?一觉醒来,还没有清醒吗?”
卿因听到熟悉的嗓音,猛地转身,看到含笑的秦渊正默默地看着她。一时间,好似世间一切都消失,只剩下在两人之间环绕的风,还有清晨那一丝寒凉。
“这可真不是这样,”卿因笑道,她转过身指着那原来有山茶花的地方:“你瞧,这个地方原先应当是有棵山茶花树的,可是为何如今这地方空空如也。”
秦渊顺着她的手势,看向那处。
“这地方确实本来应该是有棵树的?”秦渊怀疑道,他沉默片刻,又笑:“看来有些人不打算一辈子在这个地方等下去了。这次回京城的途中,你倒是总算是有个伴了。”
卿因一懵,她转念一想,脑子里面才算是有了些念想。
大概是白肖那老头看,在听说秦樾出没之后,总算是不打算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不过这人的搬家方式,就和他本人一样的奇葩,竟是要带着这树一起离开。
秦樾转过身,看着那简直一清二白的小屋。
此生悠长,她不知道是否还会有机会回到此地,立姜山虽说不算是什么富裕之地。然而她待在在地方的数月,却真正感受到所谓安宁,这种安宁平和是她在京城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这一瞬间,她竟是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秦渊,”她转过身,对着秦渊灿烂一笑:“且愿,我们还有机会回到这地方走走看看、”
在整理完一切之后,他们总算是要重新踏上回归京城之路。卿因看着自己马车上的大包小包,这些都是北归遗民给她准备的,什么山珍海味,倒是一点不少。
有现杀的野猪肉,昨日捕的鲜鱼...
卿因看着那些包裹,心中竟是五味杂陈。她在这个地方也不过是生活了短短一段时日罢了,万万没想到,就是在这短短的时日里,她终于发现原来这世间真的有真情。
不过是初初相识之人,也可以如多年的老友一般相互扶持。
土司是第一个离开立姜之人,他忙着回去整治西南之地的官员人等。贤真与白嫦都将跟随他回到阳氏一族之中,他们离开的时间是中午,卿因还是觉得亲自送他们。
这一别,终究是可能再也不见。
她看着依旧有些别扭的贤真,认真道:“回去就把你的头发养长吧,还有啊,千万别再一个人走那么远了,谁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人能够救你的。”
贤真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自己的脑袋,道:“我都知晓的,殿下才是,日后啊千万别再做抢亲这种危险之事了。”
说罢,他又凑到卿因的耳边,小声道:“殿下,你也不看看秦王殿下生得如此好看,待你又如此只好,若是你放开他的手,怕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瞧瞧,这是一个正宗的僧侣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卿因点点头,又转头看向白嫦,见她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的阿弟,便笑道:“白嫦姐姐,日后若是哪个人还敢欺负你,一定要写信告诉我,就算远在千里之外,我也一定会飞过来保护你的。”
白嫦脸一红,笑得就连耳垂也是娇红色。
“殿下才是,”白嫦微微回复了自己的情绪,很是关切道:“此一去,怕是要经历不少。那京城终究是吃人之地,还望殿下千万要护全自己。”
卿因笑道:“白嫦姐姐,我如此聪慧灵敏,你还不信我?”
白嫦噗嗤一笑,她伸出手在卿因的发髻之上簪上一枚早就准备好的发簪。她道:“曾经,我的外祖父赠与他妹妹一支银手镯,他怕妹妹远嫁京城会被那里的贵人欺辱。”
卿因轻轻摸着那发簪上的纹理。
那日,土司带走了那支绞银丝的手镯,没想到今日白嫦给了她一支银簪。
“今日,臣女也赠与殿下一支银簪。这事,我已经禀报过外祖父。阿弟也在这里亲耳听到的,他日若是安华殿下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