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弈的身手很快,来到树上之后,拿着卿因的小刀就像割豆腐丝一样,轻轻松松就把所有的桑蚕丝都隔断。
老头吃惊地看着君弈手中那把刀。
这把镶着五彩琉璃石的小刀,让他看着十分眼熟,但是具体在哪里见过,却还是想不起来了。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把好刀,绝对的好刀。
不出一时,两人齐身而下。
“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头下来之后,先是板着一张脸看着卿因,然后是恼羞成怒地辩驳:“怎么可以在这样神圣的森林里面绑如此多的桑蚕丝,老夫的腰可不好,今日若是旧病犯了,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这话,说得多体面。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卿因的锅,和他自己的失误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样子,当真是像极了在现代时候没有做作业的自己。不是她懒才漏做作业,而是天冷,而是那天没吃饱,而是老师那天作业布置多了...
反正不是自己的锅。
一个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老头,竟然还为自己的失误找理由,卿因真的是苦笑不得。
“行,都是小女子的错,是我冒犯了前辈,是我不懂事,”卿因只能一本正经地哄他,大概是用了这辈子所有的妥协罢。
老头叽里呱啦地小声喃语,卿因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她猜是诸多自我辩解。
“前辈,您答应我的。”卿因的眼睛里面亮晶晶,对马上要揭开的立姜山秘密感到欣喜不已。
老头看着卿因,轻轻叹了口气,撇撇嘴,想要再争辩什么看了卿因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却突然失言,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又或者说不知道该找怎么样的托词。
“你就真的那么想知道吗?”老头嘀咕道。
卿因很自然地点点头。那模样,就像山间清泉与明月相互照应,全然是真挚纯一。她别的不敢多说,唯有这无辜如鹿的神色已经学了七八分像。
“你要知道什么,前朝的秘密,还是这立姜山的秘密。”老头捶捶自己僵硬的老腿,然后瘫坐在树底下,用手无聊地摩挲着地上垂落的那些布条。
“都想知道。”
“倒是心贪。”老头没声好气道。
卿因做个鬼脸,还是乖顺地坐在老头身侧这老头虽说诡异奇怪了些,不过卿因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那种莫名的宽容。
曾几何时,她也在某人身上感受过。
就在她初回到大昱的时候,就在她还以为自己是个现代人的时候,就在她以为秦渊对于她而言是个陌路人的时候。
但是秦渊始终在她的身侧守护她。
老头也给她这种莫名感受,虽说称不上守护她,但是卿因知道他不会害自己,不会把自己放在对立面。
“那就从立姜山的现状说起,”老头撸撸自己的白胡子,然后有些凄凉地说道:“丫头你看看这凄惨的立姜山,就在几年之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立姜山也算是一片繁华,与外头的人和谐相处。”
和谐相处?
立姜山的人曾经与外头的人和谐相处过吗?卿因还以为这个地方的人一直走在“闭关锁国”的道路之上,不愿意往外头瞧上一眼半眼。
“老夫知道你们初来乍到是怎么看待立姜山的,大抵所有人都以为立姜山想来如此封闭。在几十年前确实封闭,那时候的老寨主,杜潇之前的寨主是个老古董,觉得所有的大昱人都穷凶极恶。”
“所以选择了封闭立姜山?”卿因蹙眉,脱口而出。
老头点点头,苦涩笑道:“所以选择了封闭立姜山。立姜山被封闭了几十年,直到数年前,黄家人决定团结起来,改变这种没有天日的躲藏日子,他们找到住在山顶不理世事的我。”
老头的目光遥远,甚至还有几分空洞。卿因知道他一定是在回忆过去的事。
似乎想到了什么愉快回忆,他的脸上稍稍露出一丝灿烂笑意,他停顿片刻,继续道:“花了三个月,他们团结与他们志同道合之人,从山寨里面搬了出来。”
“就是外头这些山民。”卿因后知后觉。
老头点点头,道:“没错,他们确实拥有魄力。那个时候,立姜山比现在要荒凉的多,大家几乎完全靠着山寨存活。但是他们选择了与山寨脱离。他们很有勇气,自是也有智慧,不过数月就与外头的流民与罕见的商贩取得合作。”
“这些山民,在立姜山上,山寨之外,安逸而自由地活了几年。可惜了,自从敬王就驻...”
卿因的眉头,随着老头逐渐凝重的语气紧紧皱起。
“丫头你知道的,”老头抬起头看着卿因,笑道:“杜潇那小子完全就是喜怒无常,老夫也看不出他对敬王的态度。”
卿因点头。
杜潇那个奇葩存在,卿因呆在这里好几日,完全看不出他心里的真正态度。
简直像个迷雾之人,她从前觉得只有自家杀千刀的或是老爹老哥他们会给她这种感觉,没想到现在还多了一个远方表哥。
难道说,这个时代的男子都是权谋人物嘛?
“因为他的凉漠态度,这些脱离山寨的山民变成了葬送品,”老头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之中满是一种朽木不可雕的失望。
“敬王切断山民们的下山之路,这些山民只能去开垦贫瘠的土地,就这样艰难撑了几个月。”
老头的头就像一个拨浪鼓,摇个不停。
卿因叹气,看来这些山民的悲催就是杜潇和敬王的双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