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下雪,老师还带着咱去雪地里画画,写诗哪!”
到这时,教室里就有些喧闹,小娃娃们七嘴八舌地你吼一句我嘀咕一句,王贵洋又“呲溜”了一下鼻子,“反正安亭老师就是讲的好,我就是爱听,我还爱上学。”
“你个小混球爱上学?”王村长又被惊到了。
霸王爷把眼神从小毛头身上移到我身上,脸上还是一副“鄙视你,想揍你”的表情。
“县长,您看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王村长说。
“老……”他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了,看了我一眼,又把嘴闭上了。
“没了,走!”他直接站了起来,穿上大衣就往外走,王村长紧跟在后头,一起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我松了口气,总算是平安地把这位爷耗走了。
他今天专门过来想必就是来找茬的,不过看他临走时那副气呼呼的模样,心里憋的那股气肯定还没发出来。
我抱着书走到教室外面,吸了一口户外凉得冰肺的空气,心里琢磨着霸王爷这次没找着理由发作,想必之后还会来找茬。
来之前哪里会想到,当个志愿者也当得这么不太平。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我和小毛头们一起走出教室,和落在最后的王贵洋再见完了,一抬头又看到大桦树下面的石块上坐着个人。
那个人,照例还是王村长。
上午刚坑完人,下午还敢过来,我捉摸着,估计是要编点借口糊弄糊弄我。
果然,见我走过去了,王村长赶紧把手上剩的半支烟掐灭了塞进口袋里,扯开满脸皱纹笑开了。
“小安同学真是个好老师啊,连王贵洋那种平日里敢跟老师对着骂的货,都被你给驯服了,不仅驯服了,还说爱上学!我今天告诉他爹,可给他爹惊得不清哩!”
我扯着嘴角,敷衍地笑了笑。
见我不说话,王村长又自己尬笑了一下,就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
“小安同学,你来的头一天就说自己有对象了,是真的,还是怕老王头坑你们,编了个对象出来呀?”
我本以为他之后会是说起上午霸王爷听课的事,没想到却扯到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上,而且还是一个我一直想逃避的话题。
许亦楠已经两天没有打电话了,以前他一天打来太多,我会觉得烦心,现在一个都没有,我才知道什么是真的烦心。
他那么骄傲的人,想必是终于忍受不了,放弃了吧……
苏晓一直问我,这样不接电话不理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她这个问题,我总是无言以对。
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地不想再听他理直气壮地暗示自己没错,好像他的摆布天然就是对的,更悲哀的是,我明明那么接受不了,却没有办法扭转他的想法,我直觉地知道,这种情况,每一通电话都会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
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你们两个就跟驴唇对不上马嘴一样,这就是现实,别说躲到黄土疙瘩上,就算躲到南极圈也没用,不如尽早了断了。
这些天,我被这个声音逼迫地很焦躁,好几次天还没大亮就套上衣服冲到寒风里跑步,冻麻了鼻子耳朵,冻得眼泪直流。
现在好像,似乎终于可以解脱了,只不过,还是他先做了决定。
所以对于王村长的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现在算有还是没有呢?
王村长观察了一会儿我的反应,抬手使劲揉了一把脸,脸上紧绷的神色跟着轻松下来,“你们这些大学生真是猴精猴精的,老王头还真信了你们的话!”
他直起腰来,笑了笑,“这就好办了……小安老师啊,你觉得咱们闻县长怎么样?”
我皱着眉头,已经被王村长的跳跃性思维整懵了。
“咱闻县长的背景你肯定知道,那可是一个顶顶高的高枝。闻县长工作上脾气不大好,但生活作风上那是没话说,他那长相气度,咱县里就没人能比得上,这一年以来打过他主意的年轻小姑娘可真不少,连咱市长都把闺女带来了,要说咱县长真是坐怀不乱真君子,哪一个都没正眼瞧过……”
“王村长,”见他越说越兴奋,我赶紧抬手打断他,“你干吗跟我说这些?我是来学校支教的,又不是纪委派来检查的,他的生活作风不关我的事。”
王村长表情有点僵,“你,你个二十多岁的女娃子这种事这么拎不清哩?”
“我什么事拎不清了?”莫名其妙被人鄙视了,我心里不大高兴,说话语气也有些生硬。
“你没看出来……”说到这里,王村长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低了些,“没看出来咱县长对你有意思?”
有,有意思……“什,什么?!”我眼皮一跳,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王村长摇了摇头,“敢情还真没看出来,他今天可是当众认可你漂亮了,这可是绝对没有的事儿!去年他那个大院里的发小过来看他的时候,就说过,咱们闻县长的眼睛看事儿贼精,看女人贼瞎,就没听说过哪个女人漂亮。”
“远的不说,就说咱县医院的小晴医生,那可比你漂……”王村长说了一半,看了看我的反应,后半句又吃到了肚子里,“那么漂亮的姑娘,柔柔弱弱地围着咱县长转了好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