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的暖风吹拂而过,抚过窗纱,穿过了寂静无声的中堂。
一对夫妇无言地坐在那堂中,那妇人一言不发,眼神时而焦急难待时而迷离恍惚,双手抚在那椅把上却仍忍不住打颤,后背紧紧地贴在那椅背上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滑下来一样。
那男子却是时而双眉紧蹙,时而站起,不断的在那踱步徘徊,双手不知该防在何处,只能不安地挥动着,还时不时像那屋内那禁闭的房间投去担忧的目光,随即看向那窗外不远处那肃杀无比的法堂。
就连堂内的空气也是压抑无比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长久的缄默,唯一能够听清的也只有清风吹拂而过的沙沙声和那烧着茶壶的火炉的炭火声,但就算是这样细小的声音也让人感到心烦气躁。
这对夫妇也只是偶尔相视,却未多说一言,眼神中互相透露出的是不安。
最终,坐在那的妇人还是打破了这凄凉的缄默,仿佛在深思熟虑后做出了重大的选择,她咽了咽口水,张开了那应该是因为不安而变得干裂的嘴唇说到“李阳,父亲会解决这件事对吧?易文不会有事对吧。”
突如其来的疑问让男子停止了不安地踱步,死死地盯着那不远处的法堂,嘴角微微颤动,又看向地上那早已干去的斑斑血迹,最终干脆一言不发地走向门外。
“你倒是回答我啊。”妇人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准备挽留丈夫。
“我不知道。”
炉上正烧着的茶仿佛是响应这句话一般烧开了,尖锐的声音像是在行刑时的哀嚎一般,又像是终焉时的不甘一样,突然起来的声音惊的那妇人不禁一颤。
“我不知道。”名为李阳的男子再度机械式的重复地说到,随即他猛然转过面向着自己的妻子,急步走去,急促而又燥乱的脚步声砸在地上又像是不断地捶打着妇人心口。
“我不知道。”好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妥协一样,就像是把自己将自己的命脉斩断了一样,男子像是风中断木一样站在那中堂之中,望着他的妻子。
绝望地,不甘地,埋怨地,对在意之人所处之境而无能为力地,就像是不久前的那个午日一般,就像是再度被夺去一般,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只有细小的希望。
男子苦不堪言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双目已经因为不安与焦虑而扭曲。
窗外的雀鸟清鸣,野花清香,像病菌一样传播进了堂内。
像那黄昏下孤藤上的老鸦枯叫,李阳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那满是喜悦,准备迎接美好的一天的幼鸟,此时充满向往与希望的鸟鸣在他耳中跟那食尸鸟在将死之人身前迫不及待的喜叫之间没有差别,就像是有死神用他那充血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在内屋里奄奄一息,命悬一线地儿子一样。重生之乱世佣兵
“走!”在这一瞬,他的脑中只有这一个词,嘴未经思考就张开了。
“走!”
“走?”妇人质疑了,迟钝了,这个词包涵的是什么?
是抛弃,是背弃,是选择了没有一丝光明的未来,就像是在黑暗中没有火炬的行者,他们就只能在昏沉与混沌中匍匐前行。
“对,走!”
李阳眼中尽是狂热,满是兴奋。
“你疯了?你这是背叛!”
“家人没了,没法守护珍贵的人,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背叛!”李阳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去天英城!”在妻子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在妻子仿佛看到疯子一样的目光下,他兴奋而又激动的说出了这句话。
“去天英城,找那位!”
“那位?那位!”
妻子也激动了,好像是找到了一丝火光一样,仿佛黑暗被劈开一样。
是的,嘴中的那位的强大是无语伦比的,是他的话儿子的伤,儿子的病痛不是问题,不是吗?
“即刻就走!现在就去天英城的书斋找那位!不用担.......”
随即,杂乱而又刺耳的躁动声从内屋传来。
李阳没有犹豫,直奔内屋,撞开了房门。
“易文!易文?易文.........”
屋内,满是血腥味,一地的鲜血,仿佛是从身体里剖出来的一样,是李易文在昏迷中吐出来的,大开的窗户,外面被压的杂乱的杂草。
李易文,拖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带着自己宛如风中残烛的生命,离开了天灵山。
床上,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纸条上,扭扭曲曲的写着。
“易文去,勿念。情不断,亦思。”
房中,交杂着让人窒息的血腥味以及让人神怡的野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