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匆匆离开帮忙打听人去了,秦弈独自留在这座客殿里,转头四顾。宽阔的大殿,几进几出的房舍,殿后的花园假山,殿前的雕栏玉砌,以及殿外侍立的小道姑。
殿中金玉满堂,连个蒲团都是蚕丝织面。
有小道姑娇怯怯地端了茶盘进来:“师兄,观主吩咐贫道为师兄泡茶……”
秦弈摆摆手,笑道:“你们的茶,没什么意思。”
小道姑咬着下唇:“师兄可要宵夜么?”
听那意思,宵夜不知道指食物还是指她自己。秦弈还是摇头笑,忽然变戏法似的,手上多了个葫芦:“我自备酒食,你且去吧。”
小道姑总觉得这葫芦是在讽刺她身材不行,泪奔而去。
秦弈笑着坐在窗台边上,喝了一口“诗酒飘零”。
一股逍遥洒脱的意味冲入识海,又慢慢飘散,在这俗世道观里忽然找到了几分清趣。
秦弈忽然道:“好像我此生第一次住这么华贵的地方,连当初李青麟的太子府也没这样。”
流苏的声音传来:“并无意义,灵气稀薄,俗不可耐。比起居云岫那如与天地相合的几栋木屋,这里看似漂亮,实如砂砾废土,毫无价值。”
这是两人难得的三观一致之处,秦弈便笑:“你对那龙气什么看法?”
“气运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流苏道:“所以既然是存在的东西,就确实有可控的可能性,无非是某种秘法……但常理而言,只有通过某些手段把气运转移或者毁坏,这种把气运具现跑路的事情我也闻所未闻。”
秦弈有些感兴趣地问:“这气运具体有什么影响?”
“就如你前段日子的或跃在渊,这就是一种个人气运。王朝自然也有王朝的气运,鼎盛之时做什么都是对的,兵锋所指所向披靡,甚至你明明打不过的仗都可能天降陨石让对方士气全失……”
秦弈抽抽嘴角:“理解。”冷少独宠迷糊妻
流苏没好气道:“就等你说呢,不然我跟你啰嗦这些干嘛?”
秦弈道:“在我看来,一是离自然越远,世人越发庸俗,有灵根者越发稀少,向俗人广为传道并没有什么意义;二是凡人聚居久了,也实在没有什么天材地宝可言,不值得争了。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种状态,这是不同时期应有的演变,鸿蒙之初,与人间鼎盛时,能是一个模样吗?”
流苏坐在窗台上,想了好一阵,笑道:“应该八九不离十。如此说来,在绝大多数修仙者眼中,人间其实是被放弃的。因为这世界真的很大,如果当初南离算是一口小井,大乾也不过后院鱼塘,放弃便放弃吧。在这鱼塘里搞风搞雨的大欢喜寺和那个折腾龙气的人,也不见得有什么出息。”
“至少我们现在也还没到走向广阔天地的时候,这鱼塘里的小事先应对了再说吧。”秦弈问道:“刚才说到这人皇气运和因果之碍,那修仙者想要搞大乾的话是怎么操作?”
流苏道:“气运毕竟虚无缥缈,不能当饭吃,还是得勤修自身。自身不修,朝野败坏,自然气运散尽。”
秦弈道:“所以大欢喜寺用各种美色双修的方式引得大乾朝野败坏,这也是一种让大乾气运渐消的手段,因此龙气越发稀薄。”
“差不多……”流苏沉吟道:“至于那使虚无缥缈的龙气概念凝成了形的,我确实未曾听闻,这倒是个很有趣的手段。”
“你的意思,这应该是两件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件事,当龙气衰弱之后,此人才可以施术固形。但无论如何,这绝对不是大欢喜寺的手段,一个双修采补为根基的宗门,不可能会玩这套。”
听了这话,秦弈心中忽然浮起了万象森罗宗。他们和大欢喜寺的关系有点暧昧,是不是恰好能对应在这里?
当初明河首次提到这宗门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万象归我,森罗为伥,万象森罗宗也有人入世了么……”
无论孟轻影是影魔还是幽鬼,那只是她的术法,可不代表万象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