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卿平静的语气让君宁欢怔忪了一下,这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相信,若是苏如卿愿意,便是情况如此不乐观,他依然有办法扭转,他是苏如卿啊,能让挑剔的父皇交口称赞,怎会这点本事都没有?
可是他却不愿意?
苏如卿明明跟他暗示过,愿意辅佐自己的,为何他连这个忙都不愿意帮?
君宁欢想不通,他帮自己争取了赈灾之行,让父皇逐渐重视他,还不够说明苏如卿的态度吗?
即便他和淑清之间有过节,可自己这是第一次请求他,他便没有任何余地的要拒绝吗?
忽然,一阵清脆的拍手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可真是兄妹情深,令人大开眼界,若是我没记错,国朝的三皇子,与咱们丽族颇有渊源?”
君宁欢脸色微变,皇上早已看不下去这场闹剧,疾言厉色让人将淑清拖出去,并且冷冷地瞪了君宁欢一眼。
他神色黯然地退到一旁,此前在父皇心里稍稍扭转的印象,怕是要再次破灭。
丽族说话的是另一个女子,年纪更为成熟,却也更加有韵味。
穿着丽族传统的服饰,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
“皇帝也不必急躁,咱们的要求还没提完呢,不过想求你们一个公主,何必紧张成这样?”
那女子浅笑,眸中流光溢彩,妩媚中带着让人防备的睿智。
“当年舞阳公主远嫁国朝,却香消玉殒一命呜呼,国朝不肯将公主的尸首交还,这笔账我们还记着呢,只是这么多年了,丽族长老心里始终惦记着公主的子嗣,此次,还请皇帝将人归还。”
刚刚退到一旁的君宁欢,脸上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五颜六色色彩缤纷。
一些朝中的老人,知道内幕的,也都忍不住将视线往君宁欢方向扫。
舞阳公主被封为贵妃,产得一子,皇上十分欢喜,因此赐名君宁欢。
只是好景不长,在舞阳公主死后,君宁欢便成了宫中最尴尬的存在。
曾经的疼宠不复,君宁欢连只要露个面,都能引起皇上的勃然大怒,只因为儿子肖母,君宁欢的模样与舞阳公主有几分相像。
当他明白了事理之后,他也明白了,自己的皇子身份,只是个空壳子,他没有争抢的必要,放任自己成为最没用的皇子。
皇上的脸皮抖了抖,“丽族又是要公主,又是要皇子,是不是口气也太大了?”
君宁欢立刻表明态度,“我不会同你们回去的,我乃国朝的皇子,这个身份永远不会改变。”
不明真相的臣子们,也都悄悄地明白了,心里纷纷唏嘘,这场宴请可真精彩!
君宁欢坚定的模样,却换来一声轻笑。
“三皇子误会了,虽然你确实也算得上舞阳公主的子嗣,只是很遗憾,我们这次要的人,可不是你。”
“你说什么?”
竟是皇上没能沉住气,他扶在座椅扶手上的手用了极大的力气,眼睛微微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女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啊,皇帝陛下稍安勿躁,公主可没做什么无礼的事情,那会儿早已没有舞阳公主这个人,公主也不算背叛您是不是?”
女子的笑容渐冷,“公主一心想求和,委曲求全来你们这里做个贵妃,她本可以成为丽族的族长,却甘愿委屈自己。”
“你们呢?是如何对她的?污蔑她是奸细,栽赃她里应外合想要灭了国朝,不分青红皂白将公主入狱,这便是你们能做得出来的?”
“区区国朝,我们公主根本没放在眼里,不过是怜悯众生,却被搅入争宠夺权的旋涡,对了,这次入京,我们还给皇帝带了些礼物,聊表心意。”
她说完,阿穆将军挥手,让人拿了一个箱子上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放了不少书信。
“皇帝看看吧,看看你身边的妃子为了权势都做了什么,看看你是怎么冤枉公主,将那样一个人逼到心死的!”
从这个女子开始说话,皇上就犹如一尊木雕,他眼神紧紧地盯着箱子里的书信,半晌,才吩咐道,“拿过来。”
“皇上,谨防有诈。”
“拿过来。”
徐公公亲自去检查,一封封摸了,才心惊胆颤地递交给皇上。
此刻宴席上早已无人还有心吃东西,被这一波接着一波的事态发展震惊不已。
蒋小秋无奈地看着苏如卿如常地给她夹菜,心底叹气,她是挺想吃的啦,但这个场合,有些不太合适吧?
空气中浮动着令人窒息的气氛,安静得落针可闻,只能听见轻微的喘息声。
皇上翻动着那一封封书信,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低声吩咐徐公公,徐公公离开了片刻,像是取了什么东西过来。
女眷席面那里忽然一阵骚动,说是贵妃晕倒了。
皇上置若罔闻,手里捏着那些信轻轻地颤动。
小秋瞧着他的脸色,似乎也快晕倒了,那信上都写了什么?
“无非是些陷害污蔑的手段罢了。”
苏如卿给小秋倒了一杯茶,让她喝了润润唇。
舞阳公主着实受了一阵子的恩宠,宠冠六宫,又一举得子,皇上喜不自禁。
这样的荣宠让人羡慕,也让更多的人嫉妒。
历代后宫都是争斗不断,舞阳公主再出众,也不过一个和亲的公主,娘家远在天边,有人想要设计她,也并非是难事。
于是她如那些人所愿被冷落,下了狱,再构不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