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疾退,燕绥忽然低头,眼神一冷。
不知何时,文臻身上竟然栓了一道极细极韧的线!
现在黑衣人迅速后退,这道线便被绷得死紧,如果燕绥不松手,文臻就会被勒成两段!
燕绥的手落了下去,光影一闪,手指从文臻身上拂过。
他松手,文臻便飞向黑衣人,黑衣人一手捂住咽喉,一手来接。
燕绥忽然恍然道:“唐慕之!”
黑衣人一呆,手一顿。
便在此时文臻睁眼!
她一睁开眼,还没看清自己面前的人是谁,脑海里忽然冒出三个字,似是谁在她醒来前一刻将之灌入脑中,她下意识喊道:“唐羡之!”
三个字一出,对面黑衣人再次伸出的手又一顿。
高手过招,须臾便是万年,哪能经得起这么一顿又一顿。
实在是惊吓太多。
但文臻此刻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这一声出来后她才正式醒转,并不记得自己方才喊了什么,只发现自己在空中飞,面前是那个掳走自己的黑衣人。
人的记忆本容易被最相似的场景唤醒,她几乎立刻回到了当初被掳的那一刻,想也不想一伸手,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直插黑衣人心口!
黑衣人与其说是被那名字惊住,还不如说是被文臻喊出那个名字而受惊,动作慢了一瞬,所幸反应依旧敏捷,猛地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倒,喉间鲜血喷出。
嗤地一声,文臻那一刀划破他前胸衣襟向前直抵咽喉,男子抬起一臂击飞匕首,文臻却在那一霎趁势匕首微微上挑。
一张脸,无声无息在刀下裂开。
没有血,冷月一弯,照亮一张略微苍白却依旧慑人心神的脸。
文臻的瞳仁瞬间都似乎放大了一圈。
连声音都忽然沙哑,沙哑地喃喃:“唐羡之!”
第二次叫这个名字,却已经和第一次截然不同。
砰一声文臻跌落他胸膛,下一瞬文臻收刀拼命向一边翻滚,燕绥已经上前一手将她抄回怀里。
这几个动作,两声呼喊,其实也不过两三个眨眼的功夫。
等他再抬起头时,黑衣人已经不见,山风空寂月色冷,寂静的山道上除了满地的骨片零落的血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文臻也不知道是刚才那一刀拼尽了余力,还是伤后受惊,又晕了过去。
燕绥抱着文臻,望着天尽头那一线渐渐铺展的鱼肚白。
那根神出鬼没的线已经不见,他的后背慢慢洇出一片狭长的殷红。
他似乎没感觉到背后伤口,只看着前方,晨曦之下的道路上,忽然出现长长的车队。
车队看起来很低调,没有明显的标识,也没有飘扬的旌旗,燕绥避到路边,目光落在前方车子前轮侧边一处不显眼的标记上。
他觉得这个标记很眼熟,虽然现在不记得是谁家的,但必然是大家族。
他低头看看文臻,她需要最充足的休息,最好的睡眠,最妥帖的照顾。还得是立刻,不能再耽搁了。
他等车队过去,抱起文臻,准备先找到附近的市镇再说。
他刚刚迈开步,不防身后是一个拐弯,拐角处忽然又蹿出一辆马车,那马车来势匆匆,猛地一转,车厢一甩,就把燕绥给逼到了路角。因为这条路一边是山崖另一边是斜坡,燕绥避无可避,第一反应就是用背抵住了马车,以免文臻被擦撞。背上伤口撞着车厢包铁的侧边,他嘶地一声。
便是在此刻,他也没忘记,在山壁上抓了一大把泥,飞快涂在自己和文臻的脸上。
马车立即停了下来,有人猛地掀开车帘,正看见被抵住的燕绥,惊得一声大叫:“祖母!我们压死人啦——”
燕绥:“……”
前方那已经过去的车队立即就停下了,有人匆匆下车提着裙子往这边奔来。
燕绥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
他抱着文臻,眼一闭。
装晕。
……
马车被挪了开来,燕绥和文臻双双“昏迷不醒”。一个真昏,脸色如纸。一个装晕,背后一片血迹,骨折之伤未愈,也很能唬人。
那马车上的小少年操着一口公鸭嗓子,一边大叫:“快快快把人搬上车,叫医官!叫医官!”一边自己已经等不及,跳下车去,看了看两人,选择先去抱文臻,结果一拉,没拉动,低头一看,燕绥把文臻死死拐在胳膊弯里呢。
那少年此刻紧张,也没多想,又去拉燕绥,结果也没拉动,那两人连体婴一样挂在一起。好在此时前方车队的护卫来人了,同时来的还有一位中年妇人,少年见了她,便如见了救星,在车辕上跳脚道:“张嬷嬷,你帮我和祖母说,真不是我故意撞的,是这人傻兮兮地蹩在拐角,那个角我这边根本看不见……”
那妇人端端正正行个礼,道:“岑少爷,夫人说了,让把人送到前面去,至于你这边,回头把清净经再抄个百遍也就罢了。”
“啊啊啊祖母你不能这样啊。”那少年哇地一下蹦起来,也不管燕绥文臻了,一溜烟钻到前头一辆大车里去了,随即便响起他叽哩哇啦的撒娇求饶之声。这边张嬷嬷也不管他,对四周随从道:“夫人说了,既然伤了人,自然要负责到底,先腾一辆车出来,给人看病养伤。”
众人便应了,一行人很有效率,当即便腾出马车,这车队有自己的随车大夫,又来给文臻燕绥看伤,稍后便向前头马车去回报。
大夫行到那辆依旧低调,四周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