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托梦,自古有之。
谢无用自从将陈龙提供的线索,告知判官之后,因为事情紧急,涉及碧罗江水神,接着就告于城隍江城隍。
然而,陈龙画画之事,并不是只有城隍庙鬼神知道。
碧罗江水神江碧罗亦心有感应,画像所在,一番探寻,方知皂隶班头这里发生的事情。
至于陈龙,龙气隐匿,城隍庙中阴册不载,见庙不拜,此前乞丐,也无去过碧罗江水神庙中参拜过。
故此,行踪缥缈,江碧罗一番推算,明明知道此人在江城之内,却发现江城之中,无丝毫踪迹,哪怕一个方向,都推算不了。
值此画像牵引之际,碧罗江水神江碧罗,托梦于皂隶班头梦中。
哗啦!哗啦!
江城下雨,雨幕之下,前方有江,那是碧罗江所在,此时,翻滚起来。
皂隶班头感觉莫名其妙,一身穿青色布衣,交领、窄袖长袍,下打密褶,腰间系束红布织带,赫然是白日里衙门装束,“咦,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陪兄弟们吃酒吗?”
前面江面上,翻滚着,出来一个虬髯中年人,他双目一瞪,差点吓坏皂隶班头,“啊,妖怪!”腿脖子哆嗦,有一些发软。
不过,好在他也是衙门皂隶班头,自然见多识广,心里虽然发怵,却也强自镇定,对着江里的虬髯中年人大喊:“何方妖孽,敢在江城地头作祟?”
看着眼熟,皂隶班头喝酒上头的混沌思维,突然就清醒了起来,“强,强人,盗祥瑞的强人!”
碧罗江水神当面,江碧罗还没有说话,就已经被当成强人对待,他根本不用说。
作为江河正神,正常情况下,他也不敢轻易明目张胆伤人性命,更别说是衙门的皂隶班头,在这个世界,一方衙门的威能,有多么巨大,他哪怕身为水神,也是不敢轻触其锋芒。
如果被打成淫祠淫祭,捣毁江神庙,恐怕神位不保,道行跌落。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好像来错了,应该神不知鬼不觉以蛟龙本尊而来,而不是正神金身来这里,跟皂隶班头询问。
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到时候,江城内外宣扬,对碧罗江水神庙做些什么,捣毁其金身,恐怕到时候他也是无力回天。
一想到此,戾气从江碧罗的眼中闪过,他想要一不做二不休,问出消息后,就将皂隶班头扣押到水府,不让他回去了。
想到就做,江碧罗身为碧罗江水神,碧罗江又是三江交汇,占地幅员辽阔,手下虾兵蟹将那也是不少,更有夜叉差遣手下,可谓是兵强马壮。
“将他抓回去。”
江碧罗想都不想,一声令下,碧罗江面水滚滚,虾兵蟹将从他身后出来,手执大刀,虾头人身,蟹头人身的虾兵蟹将出来,着实让皂隶班头吓个半死。
本来腿脖子打颤,现在就直接软了,跑也不知道怎么跑,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哪怕是皂隶班头那也白瞎,面对虾兵蟹将这种神异存在,紧张过头,挪步都挪不动。
啊!
手脚发麻,口齿哆嗦,皂隶班头还没有被吓尿,已经算是非常人了。
就在虾兵蟹将上岸,准备将皂隶班头抓走的当头,另一边,江城城隍庙也接到谢无用的信息,作出反应,知道那个盗取龙鳞的人,恐怕就真的是碧罗江水神。
而且,水神与寒山堕龙自家的瓜葛,本不归江城城隍管,可涉及到普通老百姓的性命,游侠儿外来之人,死在寒山,这个还好说一些。
但眼下,可能涉及江城的一众属官,那就要慎重对待了。
要不然,稍有不慎,引发人愤,恐怕城隍庙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受到波及。
虽然阴司鬼神都是地祇神灵,但是跟碧罗江水神相比,他们都是属于鬼神神异的存在,管着阴司的事情,那就不能轻易打破阴阳,让水神乱来,搅动江城老百姓的安宁生活。
正因为如此,城隍当有命令,先查询此时实情,也就找上皂隶班头询问情况再说。
鬼神也不便法身驾临询问,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托梦询问。
这次也不例外,就准备托梦给皂隶班头,却发现其人并不在城中,对于这种情况,阴司最有手段查询,一番查探,就查到了皂隶班头早就被碧罗江水神托梦找去了。
阴司之中,分文武两判,在江城阴司城隍庙,文判掌赏善司、阴律司,武判掌管罚恶司、查察司。
一查到皂隶班头行踪,武判官当机立断,香火之力和地祇神通施展,领人杀出城外,巡游开道,勾魂使掠阵,更有武判座下鬼差紧随,来到碧罗江岸边,就见到水神遣虾兵蟹将抓人的事情。
“住手!”
武判当面,一声呵斥,手中令牌也是握了握,紧了紧,手下巡游当即手握刀柄,众勾魂使也抓住腰间勾魂索,更有诸多鬼差,手执铁尺,黑铁链,眼看就要动手。
天空中,阴风阵阵,下方,水波荡漾,两方人马,在碧罗江头,隔着皂隶班头在中间,要干起来。
“尔敢阻我家事?”
江碧罗口中叱喝,似有龙吟相随,站在碧罗江水面,踩着波涛,身后兵将不少,俱都紧了紧手中武器。
“碧罗江水神,及早回头,不要执迷不悟。”
武判当面,心里其实也没底,好在在出城的时候,就已经通知城隍大人。
只是,哪怕他早有准备,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种情况,“皂隶班头为江城百姓,难道你要对他不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