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方晟知道,蔡幸幸把一切都归咎到自己头上。
她的想法既对,也不对。
对的因素在于若非爱妮娅帮忙,朝明范围内谁都不可能绕开蔡幸幸的势力,让于舒友跳出电力系统,既而生出那么多矛盾;
不对的因素如方晟所说,自从于舒友悄悄请芮芸托话那一刻起,已决定愤起反抗,方晟只不过在最恰当的时候做了最恰当的事。
昨晚通电话,方晟也埋怨于舒友不该把自己推到前面,对付这个难缠的母老虎。于舒友无奈地说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能帮兄弟的只有你,能降住她的也只有你,你不出面,兄弟我只好跳海了!
别别别,我答应好不好!方晟叹息着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烫手山芋——不,蔡幸幸接着说:“幸福的人希望天底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痛苦的人巴不得天底下所有人比自己还惨,我说得没错吧,方晟?”
方晟道:“我只负责转达你的意见,不是舒友的谈判代表,家庭矛盾我不懂,也不想参与。”
蔡幸幸也不是吃素的,立即抓住他的语病道:“你刚说‘家庭稳定的代价是牺牲舒友的自由’,怎么转眼就袖手旁观了?”
“呃,”方晟反应何等机敏,只卡壳一秒钟便想到应对之辞,“你跟舒友之间不管谁对谁错,我觉得和为贵,不要轻易放弃婚姻是最根本的。”
“这句话我爱听,”蔡幸幸道,“所以恳请你劝劝舒友,增加男保姆的事可以商量,家务活做腻了也可以不做,先回家再说;跟我父母分开住,他俩这个岁数怎么单独生活?请他理解我的苦衷。”
“我会继续劝他回心转意的,至于生活方面大可放心,机关食堂供应三餐,省直招待所宿舍条件也不错,在他火气还没消之前,两人各自冷静一下,等个适当时机再坐到一起,行不行?”
方晟想早点把这个烫手山芋打发走,蔡幸幸却不想两手空空离开。
大老远从朝明跑过来,被句没有实质内容的话打发掉,这不是她的风格。
“我看这样,麻烦你今晚跟舒友转达我的意思,如果可能的话,请他直接跟我联系……我今晚就住鄞峡了,明早来听消息。”
蔡幸幸道。
烫手山芋变成甩不掉的牛皮糖了,我可是一大堆麻烦事等着呢。方晟心里哀叹,强颜欢笑地指示齐垚为她安排酒店。
晚饭只吃了两片面包,将卓伟宏叫来交换情况。
摊开合同细细一分析,似乎没什么可指责的地方:招商引资伊始经营范围的确只限于鄞坪山开发区域;吴郁明引入的影视基地投入商业运营后,为避免给游客造成景中有景反复买票的感觉,由市招商局牵头搞了个三方协议,将影视基地门票包含在风景区大门票里,按照经营双方协定的比例进行分成;后来再将水库纳入景区管理出于同样的道理,只是方晟一直没批与电厂的分成协议而已。
不肯批的原因是,方晟认为水库管理方的责任主体不对。
水库属于国有资产,参与门票分成的应该是鄞洲县国资委,而非委托管理方鄞洲电厂;退一步说就算鄞洲电厂勉强算责任主体,多年来也没尽到管理职责。
方晟将协议退回后,鄞洲电厂还不甘心,在本土派指使下弄了个历年用于水库管理的费用支出明细,附在协议后面,证明自己有权参与分成。捉鬼游戏
“没事没事,农副产品市场经过前年叶韵的破冰行动,去年市场完全放开,外地收购商纷拥而入,本土派想夺回领地不太现实,”卓伟宏笑道,“今年韵鄞商贸公司主要起市场风向标作用,一旦发现本土派抬高价格就跟他们打价格战,彻底压垮为止!”
“对,伟宏一直让我放心!”
方晟欣慰地笑道。
随着牧雨秋、芮芸两大商界主力逐渐洗白上岸,将来挑更重的担子,第二梯队就轮到卓伟宏、周挺、徐靖遥这拨人了。
卓伟宏离开后,又先后进来两位等了一下午的局办负责人,要汇报的都是不能过夜的急事,也是自己不敢做主必须请示市长的大事,好不容易打发走一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四十分。
踱到外面,齐垚正伏在电脑前边打呵欠边改材料。明天方晟有五个会,其中全市新农村建设工作大会要做大报告;全市道路交通安全管理委员会工作会议、就业和社会保障工作会议、全市第二次安全生产工作例会、市部门预算公开及推行公务卡制度改革工作都要作重要指示。
虽说会议材料由各条线主管部门撰写、市正府职能科室把关,送到齐垚手里还要根据市长行程以及最新要求作些删改,里面引用的典故要再三斟酌,还要挑出冷僻字加以注音,防止领导现场出笑话等等,做完这些才能定稿,明早方晟上班后交到案头。
所以领导干部的秘书往往能获得提拔重用。
一方面说明跟在领导干部身边有前途,另一方面当秘书真的很辛苦,苦就苦在他们的工作都不为人所知,只有领导心中有数。
“看完材料早点休息。”
方晟关照道,却知道齐垚今晚肯定得大半夜才完工,说这句话只是表明领导关心,至少要让秘书“心里暖洋洋的”。
信步出了办公大楼,脑中想着齐垚的出路。
还有大半年——顶多一年就要离开鄞峡,按常规得给齐垚安排适当的岗位。
坦白说,对于齐垚的印象要比居思危、江璐差了不少。文字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