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望赶到牢房,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局面,随即朝外喊道:“快去宫中喊医者来。”
她在秦将军身边蹲下,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依他腹部的伤口和黛后手中长剑的血迹来说,是这把剑伤的错不了了,这口子直入内里,定不是小伤,所幸并未刺中致命之处,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时望看了一眼黛后,却发现她脸上竟有些惊慌之色。
她将黛后手中的剑夺下,竟真的一把被她抽走,丝毫没有用力握住的感觉。
在时望后面到来的春姑姑见到这番情景,忙用手将小厉王的眼睛挡住了,不想让他见着如此血腥的场景。
可是厉王早就已经看到了一地血迹的模样,又怎么能一挡就将此遗忘。
只是这样的场景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直接愣在了原地,动也动不了。
怕黛后还有其他动作,时望想让人来拦着她些。
不想,就在将要拦住黛后时,本好似魔怔了的黛后一下子挣扎起来,一把揪过小厉王,抱在怀里。
春姑姑一时不慎,被她拉走了厉王,也无措起来。
黛后拆下一支珠钗抵在小厉王的脖子上。
“别动!否则,哀家手中的钗也不识人!”
她这般举动吓到了所有人,为了小厉王的安全,再加上原平公主的眼神示警,便听了她的话语,乖乖离她远了些。
黛后一声惨笑,用看待世代仇敌的目光看了眼还血流不止的秦将军,随后一声苦笑。
“我是斗不过你,可是我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
黛后瞟了一眼正焦急不已的时望,眼中的不甘与痛恨是时望从前没有见过的。
“既然我不能赢了你,但是我手中握着她的把柄,不还是算我胜了你吗?”
秦将军嗤笑一声,语气虚弱,好似一口讲不完便要倒下那般:“太后娘娘,末将并没有要赢你的意思。只是将好坏利弊都讲明白放在了您眼前。您自己选了一条不归路,又能怪谁呢。”
“我不管!”黛后怒吼道,“终究是你们算计好了我,可是我还有路。他就是我的路,我一定能有其他办法!”
抵在小厉王脖间的尖锐并没有放下,小厉王似是有些吓傻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任其宰割的模样。
黛后以小厉王为威胁,将人带回了自己宫中,遣退了所有人,将门窗全都紧闭,只留他们二人在殿里。
“将白将军唤来!”她命令道。
如今她失了势,也只能用小厉王来威胁他们了。
原被困在殿中的诸位大臣,知晓太后绑架了小厉王后,都纷纷到了太后寝宫前着急,除了着急还是着急,丝毫没有想到什么有用的计划,只是一味黛后要求什么便满足什么。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黛后和厉王相比较,谁的地位更重要,是一目了然的,再加上原平公主积攒下的威势,以及黛后如今自掘坟墓的举动,应该站在哪边,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一时间,再没有人站黛后的边,就连那些“韦姓之臣”,面对如此境遇,也不得不表明自己的立场。
除了黛后要求来见的那位白将军。
自从白将军收到了令,知晓黛后所作所为,便从兴都边界处赶回来,风尘仆仆到了黛后空荡的宫中。
看到黛后抓着小厉王的衣服,用力到关节发白,即使一身狼狈的模样,仍散发肃杀气场,就像一匹饿到极致的野狼发起的最后守卫。
“娘娘,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对陛下动手啊!”白将军痛叹道。
黛后却没有一丝后悔,嘶吼道:“做都已经做了,还能如何!只是没想到,我提拔了那么多人,最后却无人敢与我的立场来出头,都是废物!”
她说着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手也气得微微发抖,身体前后来回微微晃动着,不安又焦躁的情绪泄露得一览无疑。
“娘娘……”白将军
她站起来对白将军道:“我如今是保不全了,但是你还可以!我们现在就让他立下诏书,绝不让此事牵扯到你和韦家军身上。只要你还在,韦家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白将军至死都不敢相信,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候,黛后心中所想的,竟然还是韦家!
早该想到的。
韦老将军战死,韦沁得以风光大嫁入王家,最终,先王再立她后,夫人含恨悲惨死去,韦家军已不是先前能叱咤全朝的韦家军。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韦沁一人背负在了她身上,即使冒着被人戳着脊背的唾骂,也要在文武众臣中安插韦姓之人。
她较的是什么劲,是为何这般执拗,白将军心中清楚。
只是没想到,能将此事闹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秦将军非杀不可,因为他是间接害死韦老将军的凶手。
韦姓人不得不立,因为即便是毫无关系的路人,也要仰仗他们光扬韦姓之光。
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走歪了不少,又如何能要她在如此关头突然改变所求,将这些抛诸脑后。
看着疾笔的韦沁,白将军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悲凉。
可他只能站在一旁,任由韦沁安排着后路,只是这后路中,没有她自己。
书写完毕后,韦沁强硬地让小厉王按上了手印。
小厉王懵懵懂懂,被她随意支配着。
她掰正了小厉王的身体,用眼睛直视着他,面露凶光,恶狠狠地威胁他道:“这是你自己写下的,是你同意的旨意,你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