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国纷战,归国俨然成了受伤将士的桃花源。
在这里,无论穿着的是谁家的兵服,都可以受到归国医者的倾力医治,在这里,不管之前打得有多么火烈,都要放下兵器与成见,不得动手。
就算在战乱的夹缝中生存,染上鲜血的归国,一如既往奉行的是医者的良心。
而双方的战员,都未将战争的魔爪伸向这里。
子袭自然不会向这里动手,而可丽那方,虽然有曾经与归国结怨的族国,可是在赫国五公主的强烈要求下,还是避开了这处桃源之所。
当时望一匹骏马孤身一人闯入归国国界时,许多人都认出了她的身份,这是曾经的百族军主将,子袭的原平公主。
她此去归国,所为何事,敌方不得而知,可这不代表能由着她这么乱来。
时望冲入归国殿中之时,已是一身血污,逢了人便问,二公子苏叶在何方。
那边,苏叶刚医治完伤员,手上的血污也未去除,便被时望拉着往外走去。
“我有一腹部中箭的伤员,望二公子能为我救治。”
可除了外派出去的,和自己来归国求医的,甚少有受求与人而自行前去的,况且目前国中人手已经不足,若是将医术高超的二公子再调走,更是忙不过来了。
宫人们想要将她拦下,可时望哪来的心情与他们一一解释,只在苏叶脖间架上一把刀,威胁众人,将他带走。
“其实公主不必如此,我与他们好好说了,他们自会放行的。”
“事出紧急,实在没有办法多留。”时望带着苏叶一路狂奔,一边讲着伤者大致病情,全然不顾按照苏叶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马上奔波。
“你把他放下!”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大喊,有数十人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皆是身披甲胄,手执兵器的人。
来者不善,可是时望只有孤身一人、一柄不大顺手的长剑,和一个碍事的人。
她停下马来,立马将苏叶作为筹码架在刀下:“什么人!”
等走近了,才知道是何人。
赫国五公主钟慕,听闻有人子袭之人闯入归国边界,担心出什么意外,草草带了些人从战事中脱身,赶紧往这里奔来。
等她看见架在苏叶脖子上的长剑,一时慌了神,让众人举起兵器备战。
“是你!你为何来归国劫走二公子,是不是你们子袭的阴谋!你快将他放了,我还能饶你一命!”
以时望一人之力,自然难以对付,眼看时间一点一滴溜走,却凭白在此处耽误着,怎能不急。
她手中长剑稍一用力,眼看就要划破皮肤,却将剑丢在地上,做投降之状,下马,跪在了钟慕面前。
“我今日是借二公子为我救治一个病人,并无伤害他的意思。请五公主放心,等医治完后,一定将二公子平安送回,绝不会让他有任何损伤!”
钟慕自然不信:“难道你们子袭就没有医者了,偏要奔波到归国境内救人,你当我这么好骗嘛!”
时望心急如焚,浪费的每一分钟,都是宁泽清的生命力。
她捡起扔下的长剑,正当众人有所防备之时,却将剑锋对准了自己的手臂:“五公主若是不信,原平可以自断手臂为信,甚至将我压回营中求赏也可。只求让公子尽快前去营中,帮我医治病人。”
钟慕眯起眼睛,问她:“你是要救何人,竟然能将你的性命都不顾了?”
时望直视着钟慕的眼睛,说道:“我相信,若是苏叶公子受了重伤,五公主也会甘愿舍命换他一条生路的!”
“你!”钟慕一时无言以对,望着对面还骑在马上的苏叶,心中翻涌。
时望说话轻,他离得远,因而并未听见,仍是一副紧张的模样,不解地看着眼下的局势。
“你走吧,我在这里等你一日,若是明日此时,二公子还未回来,就别怪我往后再也不客气了!”
时望扔掉长剑,连连点头道谢,随即上马,往来时的营中奔去。
可就算是公主之命,眼见敌方这位重要的人士就这么白白溜走了,总有人心不甘情不愿。
这可是大好机会!
趁着时望骑马而过的时候,钟慕手下一位将士突然抽出长刀,往路过的时望那处一划,时望的手臂登时喷涌而出鲜血,伤口甚深。
时望虽吃痛,可并没有时间停留下来处理,仍是骑马狂奔,一路没有回头。
“蠢材!”
就当这位将士还在叹惜没有砍的更重一些时,钟慕一脚将他踢下了马。
“你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吗!要是伤到了二公子,你连命都赔不起!”
将士连连谢罪。
望着飞奔渐远的身影,钟慕目光深沉。
眼下战况激烈,就连她自己也不能保证日后能全身而退,可心目中的那个人,却是要拼命守护的。
时望眼中的那份恳求和急切,带着深重的忧伤,深深刺中了钟慕的内心。
她说对了,就算自己不能保得周全,也不允许二哥哥有丝毫的不妥之处。
你莫要用这来骗我!
钟慕咬了咬牙,眉头紧皱。
只有一日的时间,十分紧迫。
当时望将苏叶带回营中时,她自己的裙摆也沾染上了自己的血迹,面色发白,摇摇晃晃从马上下来,快要晕倒,却还是凝了凝神,将苏叶带到了宁泽清那处,自己才倒地昏睡过去。
之前绝食留下的病症还未消,加上长途的奔波,以及失血过多,这已经是她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