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冬,原平公主冒着严寒与大雪,随身只带了百余名将士,便坐上了去琏国的马车。
琏国的殿中一如既往丝毫不觉寒意,在外披大氅披风,在里便似春天。
因子袭只是停了与琏国金玉往来,并未决裂,也并未指明琏国倒戈相向,按照琏王的心性,就算有些怀疑,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
时望便是抓准了这点,才敢放心前来,仿佛什么事都不知道一般,与他谈判。
琏王设局多年,一直装fēng_liú装傻愣,将白玉惘生生从君位上拉下,这份隐忍,非常人能比,这份野心,也注定他不会正面与子袭起冲突。
“琏王可是觉得近来钱赚多了,连金玉也不大放在心上,竟将那等货色运到了子袭。”时望笑着对琏王说道,脸上全是嗔怪的笑意。
琏王不解:“原平公主这是何意?”
她现在不是从前的屈副将了,作为公主,琏王对她的待遇也提高了不少。
即使钱款之事对子袭不利,琏王也当没有这事发生,将时望当贵宾待着,丝毫不漏怯。
或者说,他也没想到时望是为这事而来的,原先听说时,还以为是为借款之事而来问责的。
两个各自心怀自己计谋的人,面对面坐着谈笑,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谁也猜不到。
“我此次是为王兄而来的。上次从琏国进了一批金玉,可是那成色与质地,远不如从前。难道是琏王看不起我子袭,不愿将那些好的金玉之材卖给我们了吗?”
“这……”琏王看着时望那有些生气又恼怒的样子,不似作假,“原平公主冤枉,那些好的金玉之材,多数都运到了子袭,怎么又来怪罪我没将好东西奉上。好像,切断金玉贸易的,是子袭吧,我本还不解究竟是为何呢?”
时望冷哼一声,甚不以为意:“那样的材质,不退回来都算好的,现在只是暂时断了来往。若是琏王能多放些心在上面,往后恢复原貌也不一定。”
“这么说,公主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此事?”琏王盯着时望的神色打量,想从中找出些破绽。
可时望腹里早已想好了上千句台词来应付他。
“这倒不是我想来的,只是琏王也知道,我当前不像从前,并无军职在身,就算前线打得火热,也与我无关了。王兄见我闲着,便让我来问问琏王,这金玉的生意,还打不打算做了。”
时望主动提起眼前战事的纷乱,毫不避嫌,倒让琏王觉得自己的计谋还未被知晓,原平公主也真的是为金玉之事而来的。
琏王笑道:“生意当然要做的。不知原平公主打算如何处理这事?”
“自然是要看看金玉开采之地,是否出土时的材质本就是不足的。若真是如此,就算琏王跪下求我,我也不会在王兄面前有任何隐瞒的。”
琏王连忙道是,将她在宫中安置好,便差人去安排查看等的一应事宜。
可是时望并非为此而来。
等她入住殿中后,便支开了琏王安排的侍人,命跟随的将士们不可放任何人入殿。
而她,换上了夜行衣,避开人群与巡逻士兵,往宫中最偏僻的角落去。
此处是琏国宫中最冷的一处宫殿,相比其他还似春天的宫殿,这里好像没有一块取暖的炭火一般,是真实的琏国的冬季。
相较之下,不仅寒冷,而且冷清。
这座宫殿中,只有两个人。
“公子,晚膳来了。”耶蓉将筷子递与白玉惘,站在他身边侍候。
这饭菜多为素菜,冬天里早已冰冷,甚至还结了些许白色的油脂,而白玉惘似乎全然不在意,当作平常一般吞咽。
他的举止仿佛仍是当初一人之下的大公子一般,淡定而从容,嘴里吃的那些,也似山珍海味,而非糟糠咽菜。
“咳咳。”耶蓉偏过头去,用袖子挡住嘴咳了几声,她手上长满了因在冷水中清洗衣物的冻疮,还有频繁操劳杂事而磨出的手茧。
白玉惘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进殿中找出了什么东西。
“这是我之前留下的止咳药丸,你先服下吧,咳了好几天了。”
耶蓉摇摇头推开他的手:“这药丸已经放了多久了,有没有药效不好说,万一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
白玉惘无奈放下了手,似是有些无力。
“我有办法,大公子可愿听我一言?”
耶蓉与白玉惘皆是不会武的,听不大到脚步声,等有人忽然出现在背后时,都吓了一跳。
等摘下面罩时才知道,原是故人。
第二日,原平公主突染风寒,咳嗽不止,琏王忙请医者来为她诊治,而原定的金玉之行也停滞了下来。
“都怪琏王殿下照顾得太周到了,一时不适应屋里的暖意,有些闷人,晚间便自作主张打开了窗户,这不就染了风寒了。”
时望脸颊两侧的红晕十分逼真,就算医者觉得并没有什么大碍,也只能依着风寒咳嗽之症,开了些药方。
而这些配来的药,原封不动到了白玉惘的宫中。
“这是我的诚意,”时望从袖中拿出一些银两,“还有这些。大公子若是平时办事不方便,这个也许能帮上一点忙。”
白玉惘示意耶蓉将这些收起后,便让她退下了。
“原平公主此来是为何意?”
时望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大公子深居这毫不起眼的宫中,无人愿意来此还能知晓一些别国事务。想来,大公子的人脉也并不是就此断绝了。不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