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战阵、临阵经验也丰富的郎将、校尉、旅帅、队正现在少得可怜,新战法是越练越乱,孩儿认为还是不练为好。”张瑱又建议道。
“练自然还是得练的!”停了一下,张士贵见儿子还没走,不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何事?”
张瑱见四周皆是父亲的亲兵,且离得远,便鼓足勇气道:“父亲,孩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如果是想让我投降,就不必开口了。”张士贵很清楚儿子的心思。
“可是父亲,薛万均的兵力比我们多啊,无论是战力、斗志、士气、经验,还是武器装备都比我们高出无数倍,关键是他们声势浩大,各路兵马已经连成了一片,我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再厉害的阴谋诡计也动不了他们分毫。”
“我当然知道我们必败无疑,也知道大唐坚持不了多久了。”张士贵叹息道:“这还是杨侗存了猫戏老鼠之心,如果他想,早在关中之战,就能把我大唐一举歼灭了,现在,自不必说。”
“既然父亲知道,为何还要……”
张士贵沉声说道:“固然时运不济,但圣上和太子殿下都是当世英雄……”
“父亲之言,恕孩儿不敢苟同!”张瑱很不客气的打断了父亲的话,说道:“父亲说圣上是英雄,敢问圣上曾做过什么惠及天下苍生之事?”
一时半会之间,张士贵还真找不到李渊有什么可歌可泣的功绩,只能敷衍道:“为隋臣时征讨逆贼、屡立功勋;为帝之后治理地方,也令地方安泰。”
“要是这也算是惠及苍生?这天下所有官员都能做到!”张瑱是张士贵一手教出来的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嗤笑道:“孩儿未曾听说圣上令百姓富足,反而扫地为兵,使无数百姓死于战乱或饥寒之中。至于杀敌建功,孩儿实在不想将隋唐两帝相提并论!”
李渊这大半辈子拿得出手的政绩、战绩真不多,为了自己一家之利,反而是勾结突厥来对付跟突厥关系不好的杨侗和薛举,张瑱他觉得拿李渊跟杨侗比,那是在侮辱杨侗、侮辱英雄这个称号。
张士贵脸上肌肉抽动,想要反驳,却根本找不出话来说,只能沉声道:“为人不能无信、无义,为臣不能无忠。我们不能做攀龙附凤之事,圣上与我在知遇之恩,我们岂可因富贵而背弃?”
“父亲信奉忠义,孩儿自然没有异义,孩儿也认为对心怀忠义的人,当以忠义报之,可圣上是深受文武二帝重视、重用的大隋臣子。若说忠义,也应该是他先对大隋忠义才对,但他偏偏就反隋了,这是对君王的不忠义;他勾结突厥来针同族、旧主,这是对同族的不忠义…孩儿认为没必要为这种人尽忠…”张瑱有些不忿的说道:“再说了,圣上对父亲有何恩情?当初无非就是看中父亲所在的弘农而已,给了他之后,立马就把父亲扔到益州当闲散之士,这哪来恩情可言?可后来他没有本事,又把弘农给了王世充,以换取王世充不阻止他去打朱粲。关键是现在为主的,不是圣上,而是以不光彩手段上位的‘太子’,他不但杀了亲弟弟一家,还偷偷杀了敦厚仁义的亲大哥,嫁祸隋朝,甚至连圣上也杀了,这种qín_shòu不如的东西,值得父亲效忠吗?”
张士贵一张脸阴沉似水:“谁说圣上死了?”
“大家都说宫中那个圣上是假的,跟王世充用假杨倓禅让是一个道理。”张瑱见父亲面色难看,说道:“反正他杀弟弑兄是推不掉的事实,再多杀一个父亲,于他而言,也是债多人不愁,据说平阳公主就雒县帮圣武帝带兵,目的是为父兄报仇。”
“你这又是听谁说的?”
“父亲,我……”昨天他的世交薛礼带了几个朋友,偷偷摸摸的找到了张瑱,叙完旧,就直接道明来意,让他劝说张士贵投降大隋。张瑱本就不想为唐朝陪葬,当然一拍即合,便听了那个周青的馊主意,以各种方式来打击父亲的抗隋信心,以及对唐朝的忠心;但是张瑱哪怕练了多次,也因为带兵多年而稳重了不久,可是此刻面对双目充斥着质疑的父亲,气场顿时有点乱了,大有一触即溃之势。
好在他是学过兵法的人,知道有备无患的道理,并为自己准备留了条后路,于是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张,递给了张士贵,说道:“这是孩儿从这一期《半月谈》内拿出的一张,上面不仅把圣上已死的事情分析得条理分明、理由充足,还有平阳公主、李道宗讨伐李世民的宣言。”
张士贵接过细看一遍,又说道:“怎知不是隋朝自己编写?”
“几十万隋军都快打到成都城下了,父亲认为隋朝还有必要打击本来就杀了弟弟的李世民的名声吗?”经过这一点时间的缓冲,张瑱缓了过来。
“那你要我怎么办?”张士贵蓦地回头怒视儿子,“你祖母、母亲、弟弟妹妹都在成都城当人质,而元仁师和新来的段纶又在严密监视我们;要是投降,我们的家人怎么办?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张瑱又问道:“可是我们与大隋交战,分明就是必败的下场,这几万将士怎么办?他们的家人又怎么办?”
“你不要再说了!”张士贵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
这时,他忽然看见驸马段纶走了过来,连忙对儿子使个眼色,训斥道:“休要啰嗦,快去训练士兵!”
“喏!”张瑱虽然遭到了父亲训斥,可心中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