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枚被送到南昌一家名叫“马家酒楼”的后宅。
老板马贵增四十多岁,体型非常墩实,秃头胖脸,一双小眼睛透露着精明的目光。
“闺女啊,我叫马贵增,扬州人,从今儿起,你就是我闺女,我就是你亲爹,这是你娘,徐氏。”马贵增指着旁边一个粗手大脚的高个子妇人,给马丁枚介绍道。
马丁枚看到这两口子,男的矮壮,女的高大,年龄上好像男的也比妇人小一些,不由得觉得好笑。
又听说自己的身份是这俩人的女儿,心里一阵子起腻:“身上油乎乎的,脏乎乎的,你也配当我爹?我爹可是首辅……。”
“嗯?!你没听到吗?”马贵增见马丁枚不言语,眼睛一眯,神色转厉。
马丁枚被他的眼光吓得一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这爹本就是假的,还挑挑拣拣干什么?再说,自己有挑拣的权力吗?
就当演戏吧。
“爹……,娘。”
马丁枚小声喊了出来。
“这就对了。以后要小心行事,千万不可露出马脚来。让你娘给你说说家里的事,你要用心记。”马贵增说完,抬腿出了正房,往院子里去了。
“闺女,长得真俊啊。来,闺女,娘领你到你房里去看看。”徐氏拉起马丁枚的手,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拉起她往东边厢房走去。
这就是自己的闺房?还不错,床铺被褥、摆放物件虽然普通了些,但都是新的,收拾得也非常干净,而且除了女人家用的,屋里还有一张书桌,桌上文房四宝、绘画颜料都很齐全,靠北墙竟然还有一张古琴。
“听说你会画画弹琴,这是你爹特意让人给置办的,闺女,你看看,喜欢吗?”徐氏道。
马丁枚满心欢喜地用手指拨动一下琴弦,听声音非常清越,感觉还不错。
“娘,女儿非常喜欢。谢谢爹和娘这么费心。”
“你喜欢就行。你一路劳顿,累了吧?娘给你打盆水,先洗洗脸,然后你歇一歇,吃饭的时候娘叫你,吃过饭,咱娘俩再说话。”徐氏笑道。爱如潮水,染指首席总裁
说到这里,徐氏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唉,这也是个苦命的人啊。”马丁枚被她说的也眼泪婆娑,伸手去拉住她的那双粗糙的手。
“就连我,呜呜呜……,也让四五个畜生给……。”徐氏用帕子捂着脸,痛哭失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马丁枚感同身受,也陪着落开了泪。
哭了一阵,徐氏将痛苦稍微排解了一些,慢慢止住哭声,道:“听老人们说过,乱世人命贱如狗,真是一点都不假。枚儿啊,你是没见过杀人的,比杀猪容易多了,喀嚓一刀,连吭都来不及吭一声,一条人命就没有了,狗日的鞑子,一连杀了十天,八十万条人命啊,你说他们怎么那么狠呢?!比虎狼都狠啊。”
“娘,那我爹……。”
“唉,你爹一家全被杀了,他老婆、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你爹别看个子矮,很机灵,他早早就在家里挖了个地道,放了些吃食。正巧那天用上了,他躲进地道里,逃过了一命。他老婆和儿子都在店里,没来得及回家,就都死了。”
“那天晚上,畜生们终于走了,我就想着上吊死了算了。我把丈夫、儿子、女儿的尸首埋到院子里,然后在房梁上系了个绳套,就想上吊。刚站到椅子上,你爹忽然推门进来,死死地抱住我。她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然后把我弄到他的地道里,他劝我留下命来,给丈夫、儿子、女儿报仇。我听了他的话,息了死的心,一心一意只想着报仇。”
“后来呢?”
“后来,地道里的吃食都吃光了,虽然有银子——那是你爹早先放到地道里的,但不能总藏着吧?可是满街都是鞑子,怎么出去呢?每天夜里你爹都出去看,但始终没有找到好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