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三年三月初一。
向来不喜欢穿龙袍,反而喜欢便装的朱老四也难得的穿上了龙袍,带着太子朱高炽和太孙朱瞻基一起来到了奉天殿。
奉天殿上早已摆满了三百五十一张桌子,上面已经铺好了笔墨纸砚,杨少峰杨大少爷的位置就是最前面也是最靠近御座的那张桌子。
一番陛见的礼仪之后,朱老四先是笑眯眯的令杨大少爷等三百五十一个举子坐下,然后就直接开口道:“朕不喜什么繁文缛节,此次殿试也是一样。
题目很简单,永乐十三年二月壬申,和宁王阿鲁台遣使贡马,请诸生试言之。”
朱老四的话音刚刚落下,在场的众多举子们还没有什么反应,那些朝堂大佬们却是深深的看了杨大少爷一眼。
这位爷,莫不是当今天子流落在外的骨血?
职位低一些的官员们可能不知道,但是真正混到了高位的那些大佬们却是很清楚,原本的殿试题目是讨论如何才能再现三代之盛,如今却突然变成了和宁王阿鲁台贡马?
如果说这事儿跟杨大少爷的那篇会试文章没有关系,谁信?
杨大少爷却是满不在乎的开始提笔做答。
鞑靼太师阿鲁台绝对是个狠人,朱老四前后五次带人去草原砸场子,除了第二次亲征是砸的瓦剌阿木合部,余下四次都是砸的他家。
但是人家阿鲁台能忍。
第一次被朱老四怼了之后,日子都快过不下去的阿鲁台一度请求内附,生怕被瓦剌部给吞并。
后面的事情就比较搞笑了。
被朱老四怼了之后的阿鲁台怂成狗,各种卖乖卖惨卖萌讨大明的欢心,瓦剌马哈木部却是怒了。
鞑靼碧池!阿鲁台小三!明明是我先来的!
大怒不已的瓦剌这时候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去怼阿鲁台,却向朱老四秀起了肌肉,大有一副你不给我糖吃我就揍你的感觉。
一来大明的立国之本就是北逐蒙元,二来也是为了练兵,本来没事儿还想找点事儿的朱老四能惯着瓦剌?再读三国
当时光想着痛快怼人,或者说忙着抱朱老四大腿的杨大少爷显然低估了自己这个会元的影响力,更忘了自己几乎已经是铁定的六首状元人选,一言一行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当众开炮的后果很明显,各种目中无人,有才无德,德不配位,哗众取宠之类的传言满天飞,直恨不得将杨大少爷从头黑到尾,最好能黑死他,黑到发臭腐烂!
如此一来,杨大少爷的名声在儒林之中算是彻底臭到家了,大有盖过纪纲的苗头。
很明显,这股妖风的源头就是那天被杨大少爷骂跑的某些举子和国子监生员们。
另一股则是明显的吹捧。
或许读书人里面不挨骂不舒服综合症晚期患者太多,部分被骂的生员反而站在了杨大少爷一边,认为杨大少爷领会了儒学精义,是真正的士人楷模。
再加上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心人推动,两股能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妖风争斗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渐渐的从士林中间开始向着朝堂甚至于民间扩散。
除了极少数能够站在干岸上的大佬之外,很多文武大臣们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好的没招谁没惹谁,收受投献和庇护商人逃税的大帽子就被扣到了脑袋上。
如此一来,杨大少爷先是完美的自绝于士林,接着又提前把所有的上官和同僚甚至于下属都得罪的一干二净。
这还当个屁的官,上司的小鞋外加同僚的排斥,下属的抵触,做官?
等心中大为不爽的杨少峰回到醉仙楼雅院时,却发现院子前远远的围了一群莺莺燕燕,一股脂粉味儿恨不得将整条街都熏透,只留了一条路通往雅院。
直到杨大少爷走近了,才发现院子门前空出来老大一块空地,中间站着一个布衣木钗的身影。
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杨大少爷才开口道:“姑娘在我门前,可是有事?”
眼前的女子二八年纪,一身素裙薄妆,眼波流转间顾盼生姿,光是这眼神就比之后世的某些小花还要强上几分,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杨大少爷感觉心中有一万头羊驼在奔腾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