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黎亭汉王行宫。
刘渊端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之上,屋内四个角落,放着四个巨大的冰鉴,花纹古朴,样式大气。从精美的盖板双钱孔上,正不停的往外冒着白气。
整个书房凉爽舒适,让刚刚从外面坐着车赶来议事的一众官员舒服只想打哆嗦。
刘渊看了看房中分立两边的各位大臣,开口道,“诸位爱卿,今日召集议事,主要有两件事需要与诸卿商议。”
“一则,孤接到平阳郡急报,先前在河东坏我大汉大事之洛阳秦郎秦正,已经被任命为平阳郡行太守。此刻他已然去了平阳。又有临汾牟氏、北屈、等地的鲜卑和氐等部民发来急报愿意奉迎王师。”
“二则,当初诸卿随孤至黎亭,实乃离石大旱,这才至黎亭就食。然如今黎亭也有大旱之迹象。孤特意派人查看,城外小麦长势不佳。恐有欠收之虞。如今我等有十万大军在黎亭就食。依孤之意,尚需早日打算为好,何去何从,还请诸位爱卿畅所欲言。”
刘和站在一旁,心中大喜不已。昨日他母亲呼延皇后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最新的消息,还召集他过去做了详谈。
此刻一听他父王之言,直接便站了出来,开口道,“启禀父王,依儿臣看来平阳郡之事,和黎亭之事,二者完全可以当成一件事情来看。”
“如今黎亭缺粮,但平阳各县据儿臣所知,收获颇丰。何不直接带大军去平阳就食。儿臣以为平阳世家既然有心迎大汉王师,也不会在乎那么点粮食。”
“至于那儿什么洛阳秦郎,跳梁小丑而已,儿臣视他如插标卖首之徒,土鸡瓦狗,不值一提。先前玄明和七弟,也只是不小心才被那晋贼占了便宜,幸好只是损失了些许粮草。”
一低头,拱手躬身请命道,“儿臣愿意替父王拿下平阳,斩下那秦贼的狗头呈于父王面前。”
刘聪立于一旁,听到刘和的明嘲暗讽,心中先是一阵大怒而后又是一喜。
刘和话里化外的意思,他又如何不懂,贬低秦正,无非就是暗指他刘聪无能。
让刘聪觉得可笑的是,刘和竟然竟然嘲讽了自己还不够,还把刘乂也搭了进来。刘乂和自己可是不同,自己的母亲没有存在感,但刘乂的母亲单夫人可是很受宠。四处树敌,简直就是愚蠢。
何况刘聪刚刚可是注意到了刘渊的不快,就在刘和说自己等人在河东失利之时。这表明父王已经有些不悦,不管是何原因,刘聪都决定先服软再说。
诚惶诚恐道,“儿臣今岁初春奉命南下,先克河内,再战河东,大小战数十起。河东一战失利,儿臣确实有罪。但七弟失了垣县之事,确如二哥所言,实乃儿臣不察所致,七弟也是殃及池鱼。
最后直接单腿跪地,认错道,“儿臣有负父王的教导,愿受父王责罚。”
刘乂有些懵,刚刚他还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昨日的晋人小娘可真是让他销魂,此刻已然是精力枯竭,睡的正香,却把叫到了这里,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却不知突然怎么都扯到了自己,睡意一下就惊醒了。
此刻一看刘聪跪下了,还以为刘渊要治罪,也是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口中也是大呼,“儿臣知罪,有负父王所望,还请父王恕罪。”
刘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越发的不满。大晋的衰败就是因为兄弟不合,内部争权夺利。如今自己的大汉还没有起步,就已经有了这个苗头。
特别是刘和作为嫡子,自己内定的大汉继承者,不仅不会团结兄弟,还挖苦打击,心胸如此之狭隘,哪里担得起一个帝国的重担,这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刘渊有些说不出话来。此时他觉得自己不管是治罪与刘聪和刘乂二人,还是直接放过他们,都有些不妥。最后只能一咬牙说道,“河东之事,孤明知刘乂年纪尚小,还安排他守卫粮草重地。如果非要治罪,那只能治孤一个识人不明,调度无方之……。”
刘渊这还没说完,就把所有的人都是吓了一跳。他仿佛是要下罪己诏一般。
丞相刘宣作为厅中资历最长,地位最高的一个文臣,坐在刘渊专门派人给他定制的胡床之上,眯了半天的眼睛,一下子就睁了开来。一声“大王……!”直接打断了刘渊的说辞。
刘宣是刘渊的堂叔祖,在刘渊崛起的道路上,多次起到了非常关键之作用。从一开始就力主反晋自立,甚至一度提出大晋乃是匈奴之世仇的说辞。
他虽然崇尚汉学,并且曾拜孙炎为师,还成了孙氏门下最优秀的弟子之一。但这些都是假象,他一直都是把恢复大匈奴帝国,作为自己人生的最高理想。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坚定的匈奴主义者。
只见巍巍颤颤的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大王文治武功,天下皆知。自我大汉立国以来,破司马腾,收石勒、王弥。联合鲜卑、羌、氐各族,从一城到半个河北。由区区二三万人马,发展到如今拥兵数十万,又有几人能比。”
这话说的是半真半假,但是气势十足,把所有人都镇的一愣。
顿了一下,喘了一口粗气,刚刚一连串的大喊,可把他累的不行。
放低了音量,沉声道,“更何况大晋如今人心向背,有平阳世家恭迎王师,实乃可喜可贺之事。”
一拱手,躬身道,“依老臣之意,如今天命在汉,大王争霸天下之时机已至。不若大王刚好借此良机,登基称帝,扫清宇内,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