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家的消息,就是杨德妃故意散给太后听的。
杨德妃也早已料准了太后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保住年家,就算是保不住年思通,也一定会保住年家的几个小辈。
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皇上至孝,总会有一些退让。
这也正是杨德妃想要看到的。
禀告消息的宫人被遣了下去,杨婉瑜则是一脸不解地问道,“姑姑,您为何要故意放消息给太后?若是太后一直被困于慈宁宫,她便不会出来横插一杠了。到时候,年家彻底败落,表哥的机率,不就是更大了?”
杨德妃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女,抬手帮她正了正头上的玉钗。
到底是年纪小,眼界浅呀。
“你不懂。许多事,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
“姑姑?”
杨德妃见她一脸好奇,倒是有几分好学的意思。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本宫便告诉你。”
话落,杨德妃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杨婉瑜心头一喜,姑姑已经许久未曾与她有这般亲密的相处了。
“皇上子嗣众多,一直以来,大家的视线都只是落在了老四和允恒身上,无非就是因为觉得他二人的胜算最大。允恒最得皇上看重,自然而然地,也便成了众矢之的。明里暗里,对允恒使绊子的,可并不是只有一个老四。”
杨婉瑜的眼睛一亮,似乎是明白了。
“皇上如今正春秋鼎盛,在这个位置上坐地久了,难免就会多疑。皇权这种东西,到手了,没有哪一个人是愿意放下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帝王想要求得仙药,以盼长生不老。”
杨婉瑜到底也是自小被杨夫人仔细教导过的,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姑姑,您的意思是,如今年家就算是落败了,可仍然不能小觑,如此一来,那些人的目光,便仍然会缠在四殿下与表哥身上,而非是只盯着表哥一人了?”
“不错。杨家出事,本宫痛心疾首,大病一场,却也无可奈何。可是却看透了这里头的许多东西。”
杨德妃的脸色一时间有些落寞。
有些事,看清楚了,反而更心凉。
“你表哥这些年来一直小心谨慎,杨家一出事,他倍受打击。正好,本宫与他说教一番,这些日子一来,一直行事低调,大部分的时间,除了衙门,便是在府内读书自省,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修身养性,另一方面也是做给别人看的。”
杨婉瑜一时心内五味陈杂。
以往,只看着表哥风光无限,又是皇子之尊,处处受人敬仰,今日方知,表哥的日子,过地亦是无比艰辛。
再看看眼前的这位姑姑,人人都道她是幸运儿,能得皇上宠幸十余载而不变。
可是谁又知道,姑姑心中的苦楚?
明明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是又常常扮做痴傻之人,还要与人勾心斗角,一着不慎,便会令自己满盘皆输。
日子过地如此不易,要是却从未听到姑姑说一声放弃。
“姑姑,我今日方知您和表哥的难处,以往都是我太任性了。您放心,自此以后,我定然好好陪在表哥身侧,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杨德妃见她能言词恳切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禁有些动容。
这也本该是杨家宠溺着长大的姑娘,如今,却是落得个孤身一人。
往后的日子,再无娘家可以依靠,她的心底,又是何等凄苦?
“你能明白我的苦心,自是最好的。待他日史柔嘉进门,你们定当好好相处,记住,你们二人之间若是争风吃醋,无伤大雅,本宫也不会过问。只是,若是影响到了允恒的利益,本宫定不饶你!”
杨德妃说地一脸认真,杨婉瑜忙起身屈膝,“是,婉瑜都记下了。定不辜负姑姑的这番教诲。”
杨德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本宫不想让年家这么快地彻底倒下去,并非只有这一个原因。”
“原闻其详。”
杨德妃笑了笑,“太后此番与皇上斗智斗勇,定然是能为年家争取到一些利益。只是,也因此,会消磨掉他们母子间大半的情分。皇上一直不肯立允恒为太子,无非就是有太后相阻。皇上孝顺,可是又不愿意将这天下交于一个无能之辈手中,故而才一拖再拖。”
话未说完,杨婉瑜已经明白了。
这是故意消耗掉他们母子间的情分,待日后,再有什么动静,皇上的心,只会是越来越偏向于七殿下了。
不得不说,姑姑的这份心思,是杨婉瑜打死都想不出来的。
“姑姑果然是有着运筹帷幄之材!难怪皇上会一直夸您聪慧明智。”
杨德妃笑了笑,“聪慧与聪慧又是不同的。婉瑜,你记着,这世上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喜欢比自己聪明的女人。哪怕他再喜欢你,也是不愿意你处处压了他一头的。所以,在男人面前,一定要懂得藏拙!”
“是,姑姑。”
今日一叙,当真是让杨婉瑜开了眼。
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而太后与皇上长谈的消息,也被赵承初送到了余笙这里。
余笙原本就不太在意这回事,如今听赵承初说了,也只是轻轻一笑。
“你还笑?你不打算让年家灭门?”
“不急。再说了,只要能让年思通背上了覆灭神女岛的罪名,能让他为我的那些族人偿命,我心中的怒火,便已消了大半。至于其它活着的人,呵呵,活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