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谷底。
黑衣黑甲地秦军看似霸气,实则肚内空无一物,形同虚设。
秦军自行军至禺都城下,至夜深夜,未进一粒米,未喝一滴水。
此时的秦军,已然没有了白日攻城时的壮志豪情,取而代之的是满腔哀怨与恐惧。他们身处绝境,敌人正居高临下箭矢相对,若是突围出去,必定死于乱箭之中;如若坐以待毙,只能等死。
“季将军,您倒是拿个法子啊?!”付九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上窜下跳。
“拿什么主意?突围,让兄弟们白白送死?还是卖国求荣,背负骂名?”季廉没好气地教训道。
“难不成就在这里干坐着?无粮无水,我们迟早要不攻自破。”付九显得很激动。
“那不然呢,楚国有意要招降我们,所以暂时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我们只需在此闭目养神等待援军到来即可。”季廉淡定地端坐在地,毫无紧张急躁之色。
“那援军会来吗?”
“一定会的。我想,我们之所以没有在这里寻到张谙的十万伏军,必定是他们被楚国贼子用卑鄙的手段给引开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打不败我们的部队。据我所知,此时楚军在这里的至多也就五万兵马,而张将军有十万呢!若是我们在此等候,他们必定前来驰援。倘若此时突围,你看!”季廉指了指上方的两万白衣白甲的手持弓箭和滚木擂石的楚军,付九随着季廉手指的方向寻去。季廉曰,“若是我军强行突围,单不说被他们的弓箭、巨石、滚木射死砸死多少,就单单在我们外围的三万重兵重甲的楚军,在兵员上,我军就处于劣势;况且我军一日之半未进食,未饮水,而敌军早已经酒足饭饱,体能上我们也不是对手!”季廉顿了顿,随手指了指地上的一些散乱的兵器,叹了一口气道,“起初我们为了配合元帅的计策,佯装败退,将所有的盾牌和远程杀伤力兵器都扔了一路子,此时我们手中只有近身战斗的兵器。”季廉又指了指外围的楚军,曰,“你再看看敌军,人家有近一万的骑兵,还有枪盾兵,谷顶有弓箭手,可谓是兵种齐全。我军只有步兵,兵员还少于楚军,弓箭都用在攻城上了。若是强行突围,根本没有胜算,白白搭上兄弟们的性命而已。”
付九听了如梦初醒,知道突围是不可行的。沮丧的问道:“难道我们真的只是在这里傻傻的等着?”
“怎么能是傻等呢?援军一定会到临的,你不必担心也不必过问了,早些休息吧。”说罢,喝退付九,席地而眠。
其实,在季廉心中也没有底。他不知道援军会否能在他们被全歼之前杀回来。只是,他是这军队的主心骨,即便军队乱了,他也要时刻向士兵们展露出一副“胜利在望”的心态。其实,他早已经六神无主了。在他眼中,郑升这个有勇无谋的酒囊饭袋能在众人之下信口开河地将整个作战计划侃侃而谈,难保他不会下达更可笑的指令。尽管此时季廉内心忐忑不安,却也是无可奈何。
整个秦军阵营,或席地而坐,或垂头丧气,尽管月色皎洁,他们也无心欣赏。他们也害怕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渐渐的不知是谁起头,唱起了家乡的民谣,带动了整个军队的哀声吟唱。整个谷底,尽皆秦音。
“将军,要不要管管?末将怕再这样下去会军心大失,后果不堪设想!”付九惴惴不安的向季廉请示。
“你敢去吗?当时当地,他们心中只想怎样全身而退,回到家乡和家人团聚,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这个时候去遏制他们的思想,岂不是自寻死路?他们此时可不分什么尊卑主次,谁能给他们活路,谁安抚他们,谁就能主宰他们。你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吧!”季廉白了付九一眼,付九目光闪烁,有意躲避季廉的目光。季廉抚掌一笑,道,“人之常情嘛,我也是如此。你此时切不可过去,若是你此时以身犯险,他们不把你生吞活剥了才怪呢!他们不是唱秦音吗?由着他们好了,或许这样能给他们些许希望,增强他们的斗志。”
“将军你听,秦军在唱歌。他们会不会是在传递什么信号?”下参将许荣随朱晔在谷顶另一端观望。听到歌声很是惊异,便有此一问。
“哈哈哈,他们这是想家了。”朱晔一笑,解释道,“这是秦地的民谣,他们此时传唱,证明他们已经崩溃了。”
“原来如此。”
“许参将,此情此景是否与当年西楚霸王垓下之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嘿嘿,恕末将见识浅短,这垓下之围是?”许荣为自己肚子里空无点墨而尴尬地笑了笑。
“唉,你呀你。行军之人也要多读书啊!”朱晔恨铁不成钢的拍拍许荣的胳膊,遂耐心解释道,“垓下之围是楚汉争霸时,汉王刘邦将西楚霸王项羽围困在垓下。为了在心理上瓦解楚军,刘邦派各地官兵传唱楚地的歌谣。项羽和众军听到歌声以为楚地被刘邦全数占领,故而军心涣散,最终刘邦趁此机会击败项羽,项羽在乌江自刎,刘邦也建立起了汉王朝。”
许荣听了便拍手称绝,连连奉承朱晔:“哦哦,原来如此,朱将军真是博古通今啊!末将受教了!”
“这那算是博古通今啊!”朱晔显得不以为然,继续道,“不过,此情此景与当年可是有些区别。哼哼哼!”朱晔冷笑三声,讥笑道,“项羽当年可是带着二十余骑冲出重围,砍杀汉军几百人呢!他季廉配不上项羽的胆识与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