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恕末将愚钝,您告诉我这些是何深意?”田伯雄不明就里地向白晅投以疑惑的目光。
“哈哈哈,硕略,何必如此心急呢?且听我把来龙去脉讲完。”白晅走下龙椅,近前拍了拍田伯雄的肩膀,在长安殿一边踱步一边讲述那尘封已久的历史。
“杀死晋王后,苏桓就开始剪除晋王的羽翼。他在朝中除掉了许多反对他的大臣以及晋王旧部。为了加强自己的专制,滥杀无辜,暴戾恣睢。当政之后,他的确是干了一些丰功伟绩,可是没有一件是为了利国利民,而只是为了在史册上给他划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罢了。他大肆对外扩张,连年发动大规模战争。不错,确实大大的扩张了梁国的疆域和兵员数,而且梁国统一天下也是大势所趋。然而,这些战争需要什么?需要军饷。连年的战争需要在民间进行大规模的征兵,而这些兵,不管是征战的还是备战的,都需要粮饷。梁国国库早已经入不敷出了。为了改变这种处境,苏桓在民间大量地征税,搜刮民脂民膏,进行战略补给。这样引发的结果当然是民怨沸腾。当年我强迫苏桓禅位的时候,苏桓大殿之内审判太师唐思忠的画面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他把梁国的现状归罪于宠信奸佞。不错,这是一方面原因。可是最重要的还是他的步子迈的太大,加上刚愎自用,致使国库空虚。梁国看似兵强马壮,物阜民丰,但只是一只纸老虎,一戳就破。若是连年发动战争,即便是统一了天下,也会造成经济萧条、民生凋敝的贫弱现象,那样的话,要是暴民伺机作乱,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我接手这个国家的时候,国库已经空无一银,蛛网遍布,完全就是个看似生意兴隆的烂摊子。现在我也不避讳地告诉你,虽然有所好转,我们积极发展经济,稳定民生,但终归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大作用。现在唯一能够改变这种现状的方法只有一个……”白晅狡黠的望向田伯雄。
“止战!”田伯雄斩钉截铁地回应白晅的目光。
“硕略果然机敏。”白晅向田伯雄投以赞许的目光,顿了顿又道,“如若此时止战,那灭楚大业就功亏一篑了!如今不打,待他们缓过神来,要想将他们解决掉可不容易。”白晅又对田伯雄投以狡黠的目光。
“速战速决,尽可能减少战略消耗。”田伯雄依旧从容作答。
“不愧统帅了这么多年军队的田元帅啊!”白晅兴奋地拍拍田伯雄背部。
田伯雄赶紧起来,谦虚地说:“陛下过誉了!”
“这就是我调你回京让冯祜接替你的原因。”白晅背着手走向龙椅坐下。
“哦?恕末将愚钝,还是不知陛下圣意。”田伯雄疑惑的向白晅投以询问的目光。
白晅猝然一笑,答曰:“你生性刚直,带兵打仗的确是一把好手。只可惜你太过于按照章法出招。我是了解你的,你若是与敌方作战,必定斟酌损益,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利益,且不落人胜之不武的话柄。这样做不是不对,可是会过多的消耗时间,你知道养这些兵每天需要支出多少军费吗?二十万两。如此拖下去,我大秦的国库撑不下去!”白晅一脸无奈地盯着田伯雄。
田伯雄满脸羞愧地道:“为何不发出圣谕,言明陛下的苦衷?”
“你呀你,一到动情时就头脑发热。若是寡人真的那样做,这不是摆明了向楚军宣扬我方供给不足吗?那这样他们一定会众志成城,壁垒不出,等待我军断粮杀个回马枪。”白晅脸上挂着一丝不满,但是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虽说田伯雄不见得比白晅笨。白晅咳了两声,继续道,“冯祜虽然年轻,可是他城府老道,丝毫不逊于你我。你不要问我对他为何如此了解,这是我的直觉。我相信我的感觉。冯祜不按套路作战,不会循规蹈矩,讲究过多的仁义道德,而且这个年轻人从来都是速战速决,必定不会在战场上浪费时间,如果是这样,楚国就会在冯祜的诡计之下迅速土崩瓦解。”
田伯雄恍然大悟地拍拍后脑勺,同时对白晅顿生敬畏之心。
长安殿内,君臣二人,促膝而坐,无话不谈。本来是以国事为中心讨论,后来延伸到志同道合的欢喜。在这略显寒酸的殿宇之内,此二人仿佛不是君臣关系,而是多年未见的兄弟。
殿宇门口,侍卫正在兢兢业业地镇守大殿;太监们在门外随时等待陛下的召唤;宫女们则拿着扫帚清扫殿外台阶上的落叶灰尘。
“寡人跟你在这里说了这么多关于前朝的旧事,你不会认为这只是茶余便饭后的找乐子吧?”白晅突然把轻松的笑容变得无比严肃。
“陛下的心意末将自然揣摩不透,但这一席话末将倒是能分析一二。”田伯雄站起来朝白晅弯腰作揖。
“说来看看。”白晅示意他平身。
“陛下刚才的一席话只不过是想告诉末将,三个道理。其一,陛下接手的是个烂摊子,并不是抢夺白晅的胜利果实;其二,逊帝苏桓在位时横征暴敛,虽是为了梁国,但此举劳民伤财,是为君者不可取的;最后,陛下在战争结束之后要进行裁军。”田伯雄一一道出他的见解。
“好,看来硕略深得吾心。哈哈哈哈!”白晅欣慰地鼓了鼓掌,然后阴阳怪气地俯身贴耳在田伯雄耳边轻语,“若是你硕略当皇帝的话,一定会成就一番大业!”
田伯雄被突如其来的“夸奖”吓了一跳,不由得浑身一哆嗦,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