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余人的马队阵势庞大,马蹄践踏起的尘埃更是茫茫一片。凯文身在高空视野极广,又有沃哈玛的方向指引,找到那支外族军队自然算不上什么难事。
此时天光尚亮,但凯文并不怕被人发现踪迹,因为从他的高度望向地面,三百人的马队就如一群蚂蚁一般,就算偶尔有人抬头,望见他的身影也会误以为是一只飞鸟。
兴许那队人马被部落滋扰得不胜其烦,是而行进途中颇为谨慎,探马、中军、左右翼和殿后部队随时呼应,推进速度自然大打折扣,眼看夜色降临,他们离部落防线仍有半天以上的路程。
凯文恨不得他们再慢一点,以便沃哈玛有充裕的时间进行准备,他更希望两军交战之前能间隔出一个夜晚,也好利用这个时间做点手脚。
正如凯文所愿,马队开始放慢脚步,最终在一处地势相对较高的土丘上扎下营寨。
待到帐篷架起、篝火点燃,凯文顿时傻了眼,几百顶外观几乎一致的帐篷如同蜂巢一般环环相扣,根本分辨不出哪顶帐篷是马队首领的住处,又如何能悄无声息的擒贼先擒王?
更何况,营地中戒备森严,数十堆篝火分布在营地的各个角落,游动的巡逻兵在营地中四处穿梭,所有马匹都被拴在营地外围,充当着最外层的警戒哨。在这种情形下,就算能用打草惊蛇之计引出首领,也难以找到机会制服他。
或许能把马匹杀死或者驱散,可是经过白天的观察,凯文已然确认这帮人是同袍战友,虽说他们失去坐骑后会战力顿失,说不定还会因此立刻撤兵,然则这样做同样存有相当大的风险,且不论他们步行撤兵难度有多大,万一在途中遇上部落的其他巡逻队,那岂不是害了他们?
凯文闷闷不乐的远远飞出,随便落在某个地方啃了几口干粮又灌下半壶凉水,沮丧之余忽然计上心头,他兀自坏笑两声,和衣倒在地上静养声息,待到后半夜才振作精神重新飞回营地上空。
此时营地已被困倦包裹,不仅鼾声四起梦呓连连,就连值夜的巡逻兵也无精打采地缩在篝火旁昏昏欲睡。
凯文瞄准一处火光黯淡的角落轻声落下,静静等待了好几分钟,直到确信无人发觉才悄悄绕到一顶帐篷前,借助篝火的光照轻轻掀起布幕,将帐中的长剑偷偷取出。
接下来他又故技重施,将相邻帐篷中的长剑一一取出,直到双臂夹持不下才飞身离开,把那些兵器一股脑扔在很远的地方。
待到重回营地时,那些人仍旧酣睡不醒,凯文暗自好笑,行动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如此往返数次之后,他已将近百人的长剑弃之荒野。
一想到天亮之后这些人找不到武器的慌乱与迷茫,他便按捺不住满心的得意,没想到一时疏忽,一柄长剑“咣当”掉落地面,紧接着一声喝问传来:“什么人!”
凯文吓得赶紧起飞,却见一名巡逻兵正穿行于帐篷间赶往事发地点。凯文心念一动,悬停在一定高度,凭借漆黑的夜空隐匿行踪。
巡逻兵的喝问惊醒了几名士兵,有人从帐中探出头来张望,有人在帐中惊呼:“我的剑!我的剑不见啦!”很快,又有一些士兵跟着喊了起来:“我的剑也不见啦!”
越来越多的士兵被惊醒,丢失武器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整个营地像是炸了锅一般闹腾起来。一些聚拢过来的士兵争着确认巡逻兵手中的长剑,其中一人怪叫道:“这是我的剑!它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把它放在枕边,它怎么会自己跑到外面来啦!”
此言一出,各种猜测疑惑在士兵中层出不穷,喧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极像一处嘈杂的集市。
没过多久,几个人从另一方向快步穿向人群,他们所到之处,士兵们都禁声让路,喧哗的集市竟然逐渐安静下来。
凯文看不清那几人的模样和身段,但从他们的架势不难看出走在最前之人就是首领,而且,当那为首之人刚一开口,凯文立刻认出他就是汉姆,惊喜之余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袭上心头:“看来,他这是对我没有信心啊。”
然而凯文只猜对了一半,汉姆不仅对他没有信心,而且还不放心。当日把寻找符坠的秘密任务委托凯文之后,他就一直后悔不已,不但后悔一时冲动将如此机密的任务托付外人,还时刻担心一旦秘密被扩散出去,其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般煎熬之下,他已然顾不上什么同袍情谊,他只想尽快找到凯文,并想办法让他永远闭上嘴巴,甚至希望凯文早已丧命于部落之手。可是在没有见到凯文的尸体前,他的心总是高悬不下,所以他三番五次向穆勒总督借兵,假名为死去的战友复仇。
穆勒起初总以养伤为名婉拒,可十天之后,汉姆的伤口结痂好转,穆勒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托辞,只得借出三百士兵。
按理说汉姆带队出征,依莎贝尔应会陪伴左右,可不管凯文如何分辨,总是难以辨认她的身影,反倒听得汉姆怒斥众人:“深更半夜的,你们在这里吵嚷什么?”
巡逻兵赶忙将长剑递上:“队长,大家的武器无缘无故失踪,其中一人的佩剑掉在地上,被属下发现。”
汉姆一把抓过长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随手扔将回去:“有多少人丢了武器?”
“我!”“我!”“还有我!”……
数十个声音从不同角落响起,汉姆皱起眉头责问巡逻兵:“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是不是部落趁夜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