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是被益州的兵士带着走进军帐的。对于这一切,她并不陌生。
“你们谁是信使啊?”裴愿坐在案几后面,歪歪斜斜的挂在椅子上,一脸的不屑。
九歌上前一步,“我是!”虽然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但九歌的神情却镇定自若,她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人,她有些不敢相信,面前坐着的这个将军,就是大名鼎鼎的蒙毅将军。
“你?”裴愿显然打心里觉得此事有些荒唐,“还是赶紧回家相夫教子吧!军营里太血腥不适合你们女子!”话里满是轻浮和不屑。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战祸在即,哪里有闲情逸致去相夫教子!”九歌这话说的敞亮又不输气节,这一点倒是让裴愿有些意外。
他不由得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有些不起眼的女子。依照皮肤的状态,显然这并非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但她的双眼仿佛黑色的溶洞,多看几眼便会迷失在其间,加上额头中间的那簇火苗状的胎记,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沉沦在她所说的任何事情中。
一旁的柳若寒见着有人直勾勾的盯着九歌,连忙哼了一声,上前挡在了九歌前面。“不知道西境大将军蒙毅将军可在否?”
裴愿被柳若寒的话唤了回来,瞧着一脸娇媚的柳若寒挡在九歌面前,裴愿不由得发笑,眼前这几人怕不过是江湖草莽罢了。
“蒙将军早已北调,现在西境是本将军坐镇!怎么这你们都不清楚吗?”裴愿言语中透露着距离和气愤,显然他已经将此事归结为几个不怕死的江湖草莽前来生事而已。
裴愿在一旁气愤,九歌的脑子中确实在快速盘算。之前便听巴音将军说过,益州要进行军事变动,没想到这竟然已经是旧闻了。
“恕我等不知情,不知将军可否告知名讳!”九歌躬身抱拳道。
“大胆,将军的名讳也是尔等宵小能打听的?”裴愿这次没出声,反而是他身边站着的护卫出了声,他陪着裴愿多年,察言观色这种事自然是一拿一个准,很得裴愿的心。
九歌见状,知道这次遇到了难缠的主,但她是代表山越来谈判的,若是一开始便矮人一头,到了谈判之际,肯定是处处受制。于是她把腰板往直的挺了挺,“大胆奴才,我代表山越而来,身份何其尊贵,竟然被你一个小小护卫说成为宵小,若是你家将军因此失了先机,怕到时候罚你都来不及!”
九歌这话说的有礼有节,字字不落下风。刚刚那个还在嚣张的护卫看着九歌,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了。
忽然间,九歌的背后那个她朝思暮想的声音响起,满是不可思议“九歌?”
恍惚间,九歌匆忙回头,四目相对,一时间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周围的人和声音成了听不到的存在。
九歌的面前站着的正是她一年多时间朝思暮想的季云礼。只不过他变得黑瘦了些,头发也挽了上去,是已婚男子的妆容,但这些九歌似乎都并不在意,她有些贪婪的看着云礼,仿佛一转眼,便再也看不见一般。
“呦,三公子来了?我正准备派人去请你呢!”裴愿立即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笑着起身绕过案几,朝云礼走了过来。
云礼眼睛死死的盯住九歌,目不斜视,仿佛在对空气说道:“裴将军,能否请诸位回避一会儿,我有事要同九歌说。”
裴愿并不傻,从二人的神情和反应来看,似乎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难怪这女子会有季云礼的印鉴。
柳若寒听罢点了点头,便带着手下几人走了出去。但好事的裴愿一副想要留下继续看热闹的表情,云礼见裴愿还不走,眼神看向裴愿,是裴愿没见过的狠辣和决绝,“裴将军,我有事要同九歌说,还请回避!”
“好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云礼的眼神几乎能杀人了,裴愿自然不敢再多做停留,赶紧闷着头出了军帐。
裴愿前脚刚刚踏出军帐。云礼便冲了上来,有些粗鲁的一把揽过九歌,死死的将她抱紧,此时的云礼恨不得把九歌揉碎了,融进自己的血液里。九歌也紧紧的抱着云礼,什么前尘,什么家室,她都不想管了,就请给她一点点的时间,允许她这一点点时间里的自私吧!
云礼感受到九歌的回抱,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九歌感受到了云礼的泪水,想挣扎开一段距离,让她能够抬起头,看看他的脸。但她的挣扎,却让云礼更深的将她抱紧,生怕一动自己怀里的人儿便会消失不见。
“九歌,九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离开我的,不会!”伴随着云礼眼泪的,还有云礼自言自语的呢喃声,仿佛祈祷的经文一般。
二人不知道这个姿势持续了多久,他们两个就这么沉溺在思念的洪流中,不可自拔。
直到军帐外点起火把,一个透露着青春活泼的女声在帐外响起,“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呢?大人可曾用膳了吗?”说罢掀开帘子便闯了进来,“云礼,我给你炖了燕窝,你快……”
程依的话没说完,便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九歌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努力着要从云礼的怀里挣脱开来,在她知道了程依和云礼的关系后,这种情境中,她无论如何做不到泰然处之。
但云礼却没有丝毫要放开她的意思,他冷冰冰的语气中蕴含着些许怒意,“你怎么进来了?!”
程依的脸色在看到这一幕后,已经变了几变,不得不说,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