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卓沐风松开脚,胡莱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道:“我必须先见到陈守义二人。”
卓沐风:“你没资格与我谈条件,等你发了誓,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们。记住,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两个小人物,杀不杀,随我高兴。”
胡莱一听也是,形势比人强,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万万想不到,当初慕君子之名寻求对方的庇护,最终将自己搭了进去。
狗屁的真君子!
心中诽谤一阵,最终只能无奈地竖起手掌,一字一句道:“我胡莱对天发誓,从今以后,惟卓沐风马首是瞻,听其命令,若违此誓,则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发完誓,立刻道:“可以带我去见陈守义了吧。”
卓沐风转身走向南面不远处,掀开树枝杂草,被制服的陈守义和小雷正坐在地上,一见胡莱,俱是感动得双目发红,大叫起来。
卓沐风信手一点,解开了二人的穴道。
小雷大叫无耻,想冲上去找卓沐风拼命,却被老道的陈守义及时拉住,呵斥道:“你别害死胡兄!”
小雷不解地看着陈守义。
陈守义喟然一叹。
他比谁都了解胡莱,正因为如此才知道,一旦胡莱发了誓,便绝不会违背。似胡莱这种人,看似外表奸猾,其实内心恪守着许多江湖人早已抛弃的道义和底线。
不如此,也不会被卓沐风所要挟,他陈守义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么一想,陈守义不禁悚然地看着卓沐风,此人好老辣的手段!从一开始便循循善诱,掐准了胡莱的死穴,将其逼到绝境,对症下药,根本不容选择。
胡莱走了过来,歉然道:“陈兄,小雷,这次让你们受惊了,兄弟对不住。”
陈守义摇头:“是我没有把事办好,害你为了救我和小雷,搭上了自己。”
胡莱摆摆手,将二人拉到一边,低声嘀咕着。卓沐风没有去听。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选择相信胡莱,他就不会反复无常。
过了一阵,胡莱走了过来,主动拱手道:“老大,我已告诫了陈守义二人,他们不会把今日之事传出去,多谢老大高抬贵手。”
卓沐风眼中掠过一抹极淡的欣赏之色,面上却不显:“与他们告个别,随我去梅涧镇吧。”
既然确定了二人的上下关系,卓沐风当然不会故意做作,不可能还是如之前般平等交流。
胡莱苦笑道:“都是江湖中人,学不来扭扭捏捏那一套,相逢之时,对饮一盅便胜过所有。”
卓沐风侧过头,发现陈守义与小雷果然已经大步离去,很快消失在丛林之中,也不在意,便当先朝另一方向走去。
胡莱紧随其后。
二人骑上马,扬鞭绕开了白远城,朝梅涧镇一路疾行。
一路上,胡莱都是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卓沐风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故意视而不见。
直到深夜停在野外休息,胡莱抓来野鸡烤火时,卓沐风才靠在树干上,主动提起:“你很好奇,我是怎么脱困的?”
胡莱动作微顿,随后面色一整,涩然道:“我不想输得不明不白,还请老大赐教。”
卓沐风:“你老胡也算是老江湖,初到店家,居然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直接摆开阵势大吃大喝,换成你是我,会怎么想?”
胡莱:“光凭这点,你就怀疑我?赶路劳累,兴许是我实在太饿了。”
卓沐风:“是有这个可能。但是紧接着,你主动吃我的食物和酒,虽然你的性格一向如此,但有了第一个疑点,反而更让我觉得,你是想以此动作,放松我的警惕。”
胡莱皱起眉头:“我自认为,这些动作都符合当时的情境,我在脑中设计过很多遍,老大你未免太多疑了。”
“还有第三点。”
卓沐风道:“这些天前往梅涧镇的江湖人不少,偏偏陈守义的店,居然空无一人。也许你又会说,恰好是我们路过的时机不对。
我观察过,店里的桌椅板凳,当天绝没有人用过。更何况,那个小店位置偏僻,后来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分明是你有意无意将我往那里引。
这一切的巧合加起来,就不再是巧合了。”
听完这些话,胡莱陷入长久的沉寂,又问道:“可我明明见你吃了食物。
我能无事,是因为抵达店门前,事先吞下了解药,之后我怕药力发作,所以才大口吞吃食物,抵消了药性。”
卓沐风道:“要怪,就怪你们太大意,我只是吃了一小口牛肉,又闷了一口的酒,其实都用内力含在口腔内搅碎,之后通过打斗,又悄悄吐了出去。”
“那你明明被点了穴道。”
“我自然有解穴的法门。”
栈里,小雷上前点卓沐风的穴时,卓沐风已暗运龙吟气,加上脚趾的细微动作,共振之下根本没有被制住。
胡莱无言以对,只知道怔怔地看着卓沐风,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对方。
或许事后听起来,对方的分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真正置身到先前的环境中,能从如此多的方面发现破绽,并不动声色,最后洞悉阴谋才悄然反击,又岂是常人能办到的?
胡莱此刻方知,自己败得不冤。
亏他和陈守义一开始还沾沾自喜,其实早就落在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胡莱无法想象,这个卓沐风真的才十七岁吗,为何如此老谋深算,很多老江湖和他比起来,简直都可以羞愧到自杀。
卓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