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官,是因为他屡次犯错,回乡省亲,也是因为要叫他反思。
既是论罪,那就...没有拒绝的可能了。
思及此,众人的神情,都不由变得有些微妙。方振宇贬官,又被勒令离京三月,冯首辅那边,跟断了一臂也没什么区别了...失去了这么一员大将,他以后,还能跟陛下抗衡吗?
这瑜国的天,怕是要变了...
虽然此事已经定下,但冯琦均心中,仍有不甘,“陛下,方大人任户部尚书已经五年有余,在户部待了更是有近二十年,若是撤去了他户部尚书的职位,臣不知,这户部还有谁能担这份责任。”
“职位调动的事,还请...陛下三思!”
他这领头一说,与他同一派的人,便立马有人站出来附和。一个个儿的,全都是一副慷慨激昂,甚至想要以死劝谏的模样。
如此这般,倒也不是跟方振宇关系有多好,而是他们知道,如果此时让陛下贬了方振宇的官,那他们这一派,就将元气大伤!
天子虽然年少,但心性却与少年人的柔软不同。能乘胜追击,剿灭他们的机会,那位是不会放过的!
听着下方人一句句慷慨激昂的话,听着他们拿天下局势、万民之利举那些大义凛然的例子,顾瑾渊便忍不住在唇畔勾出一丝冷笑,“都说够了吗?”
“臣...”还有人想慷慨陈词,但在不经意对上顾瑾渊那如二月寒潭一般的目光时,后面的话,便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那目光,着实可怕,似乎...已经冷到骨子里去了。
也就是在众人安静下来这片刻,顾瑾渊也发了脾气。他起身,向前几步,站在高台边缘,将手中那一叠折子重重往冯琦均等人面前一扔,便怒道,“你们在跟朕言天下的时候,都先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
“都觉得这些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是吧?觉得不就是失了仪德,抢了个民女,或是以职位之便谋了点小利这种摆摆手就可以抹过?!”
“这大殿里,应当没有没读过书的人吧?朕今日倒是要问问你们,你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以小见大,积少成多这样的道理不懂?!”
“若个个都当这些是小事,那瑜国该成什么样子了?!若连根基都是坏的,你们空谈的天下大事,也不过是一片云烟!”
他鲜少在大殿上发这么大的脾气,是以,怒喝声一出,那一众本就心虚的人,顿时一个接一个地抖着腿,挨个儿跪了下来。
最后,也只有眸中情绪晦暗不明的冯琦均,还稳稳站在原处,“天下小事何其多,陛下作为上位者,不应当把这些看得太重。下面的官员各司其职,才是最重要的。”
“可只要是人,就不能避免犯错。谁错了罚谁,陛下若是觉得方大人没管好下面的人有错。那...臣也认为,没管好方大人的陛下也有错。”
“嘶...”冯琦均此言一出,当即就有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