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就这样被捆了起来,然后陈觥说关到他自个儿的院子里去,禁足半年。
自那之后,陈积便再也没有在府里见过自己的二哥。
众多宾客除了在躲避陈秋以及那些绳索的时候惊叫了几声,其他时候都表现的十分淡定,好像这种兄弟反目以及大打出手的事情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一般。
之后又过了不到两旬的时间,陈秋的妻妾以及几个孩子也都浩浩汤汤的回来了。整个武陵王府这才比之前热闹了许多,尤其是秀园之中,时不时就会有三两个陈秋的女眷在这里散步聊天,有时候还带着孩子,由婢女们看着,以防他们在玩的太过头的情况下,摔下假山或者跌进池塘。
今天秀园里的积雪太厚,那几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四五岁,自然不适合现在来这儿玩。
陈积沿着小路转过两座假山之后,这才看到了身穿裘衣,不停向四周指点的她们。
他是到最近才稍微认清了一些她们的样貌,在之前,那个死掉的自己一是不常出门,二是就算见到她们,也基本都是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所以一直到二哥陈秋离开洛州去往江宁,他也只是勉强知道个二嫂的样貌而已。现在自然不一样了,每天都会来秀园的他,对她们已经认了个八九不离十。
三个陈秋的妾室也在此时见到了陈积。
“世子晨安!”
她们弯着身子行了礼,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惊诧,陈三公子每天早晨都会在秀园里乱跑的事情她们也是知道的。
对于这个像是换了一个人的陈三公子,她们的态度倒是比两年之前要恭敬了太多,这种改变和他之前那些性情大变的传言没有什么关系,唯一的原因就是身份上的差距。
陈积朝她们微笑示意之后便继续向秀园外走去,此时的李学应该也早就醒来了。
果然,当陈积见到李学的时候,他正在给诸多护院家奴们安排任务。今天早上的雪是如此之厚,肯定是越快清理越好。
陈积在一旁说完了自己的要求之后,便被李学请进了房间里。
他从一个方盒里拿出几张细白纸笺,最上面的一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世子,老仆对嫁娶方面聘礼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特意请了百合楼里的吴掌柜帮忙,他在洛州城是专门替人说媒的,名望很足。而且百合楼的营生在洛州城里也有三代了,术业有专攻,所以在这方面是个是差不了的。”
之后他便将那五六张纸笺交到陈积的手中继续道:“女方那边虽然来自北凉,地小也偏,但这公主的身份却是不小。嘿,老仆说句不中听的话,真要排起身份来,女方那边比世子还是要高上那么一点的,所以说,咱们聘金的事情还真得好好上上心。”
对于陈积的这个世子身份,李学在经过了两三个月之后,也渐渐的适应起来。
他来武陵王府的时间实在太早,当时别说是陈积,就连陈秋都还没有出生呢,就连长子陈稼,当时也只不过是个两岁孩子而已。
这也就相当于,他是完全看着这三人一起长大的,而且这个时间比任何人都要长,都要久。
武陵王陈觥在媳妇儿过世之后,开始的几年在府里时间还很多,后面就越来越少了,一直到现在,别说十天半个月,就算是一个月回来一次也算是勤快的了。
负责府里一切事宜的李学,自然就变成了与他们接触最多的人。
他最喜欢的当然还是那个老大陈稼,年纪轻轻就为人谦和,而且博学多才,学问之高连洛州城里的很多老先生都自愧不如。关键是那身气质,比陈觥以及陈秋这种大老粗不知道好了多少。
当然,陈秋也还不错,除了脾气太多冲动,不太喜欢动脑子之外,其他方面倒也没有怎么给王府丢人。而且那武绝的称号还给王府涨了不少面子。
最差强人意的自然就是老三陈积了,当然,如果说在能力上差点儿的话,那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种事情很吃天赋和机缘,再加上他从小就不受待见,没什么本事在洛州城扬名也在情理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外边的人顶多就是在口头上酸上几句,平时也不可能会对他指指点点,毕竟洛州城里的绝大多数和他的本事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在上半年里的那些荒唐就说不过去了,那些事情对于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都算的上是过分,就更别提他的身份是武陵王的儿子了。
所以在王爷把他立为世子的时候,李学的诧异可想而知。他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因为在李学的内心之中,这个位子的归属就如同自己要把遗产的大部分留给长子一般,是那么的天经地义。
只是过了两天之后,他对武陵王的这个决定只能接受,虽然在心底里还是不怎么认同,但毕竟他只是王府里的下人,就算资历再高,这种事情也没有他插嘴的份。
这就和陈秋的那些妾室一样,她们中就算有人对陈积再看不上,或者因为陈秋被禁足的原因对陈积再痛恨,在府里碰见他的时候依旧只能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并且恭恭敬敬的开口问安。
李学将纸笺递出去之后,望着身前这个身板明显壮实了不少的世子陈积,心道还好他最近这几个月以来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荒唐,而且每天能如此坚持,也总算有了之前陈秋练武以及陈稼读书的影子。
他还年轻,现在能意识到一些东西,然后为此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