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笳听到陈积的回答之后,便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能不能借你的侍女一用?北凉那边虽说也有春联,但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怎么贴。”
素素闻言不由的抬头看她,只不过幼笳却没有搭理她,而是接着道:“刚才看这位红袖儿姑娘好像有点疲倦?世子殿下要忙的事情这么多,红袖儿姑娘难免有些扛不住。不如让她来教我怎么贴对联,然后素素去帮你的忙如何?”
“哈哈,我又不是去做什么体力活,还要什么专门帮忙的?”
陈积和红袖儿交代了一句,然后便转身朝前院走去。
武陵王府并没有铺张的习惯,因为府中人数太少,所以基本万事从简。
陈积祭祖也是如此,除了摆上必需的祭品之外,既没有事先斋戒,又没有换上深衣,就更别提那些样式繁多的祭拜之礼了。
他让婢女把自己的两个小侄儿领来,然后在厅堂中间一起磕了三个头,然后抱着他俩一起上了几炷香后,年关的祭祖就算完事。
两个小侄儿都是虎头虎脑的,平时都是毫不安生的主,只不过今天倒是颇给陈积面子,在他的怀中老老实实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几根香插的也是稳稳当当,让陈积省心不少。
把两个小家伙交给婢女之后,陈积望着前方陈青方的牌位心生感慨。
都说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之前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只当是那些中老年人对自己年龄的恐慌而已。
然而现在的他脑海里只有这八个字。
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他所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是之前生活中想象不到的多。然而回首过去,好像一切都恍如隔日。
牌位上的名字是陈青方,对于这个爷爷,他自然是毫无印象,就连半年之前的他也是没有见过一面。不过在刚才磕头上香的时候,陈积的心里并没有什么畏惧亦或是愧疚。
诚然,他是白白得了人家王府的半年富贵,不过同样的,他也承担了不少因果报应。不仅如此,即将到来的北凉之行,也让他在这里站的心安理得。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对于这一家人的态度。自己对于他们的重视,可要比亲生的陈积要强上太多。
幼笳公主自然不是真的不会贴那对联,从小就好奇好动的她,怎么可能对这种好玩的事情丝毫不知?刚才的她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看看这红袖儿到底有那些特别的地方而已。
然后顺便满足一下自己婢女的心愿,这几天没有和陈积有过接触,她的双眼都快望穿秋水了。
红袖儿让院子里的人调好糨子,给幼笳简单讲了一下贴对联需要注意的事情,比如上联在右,下联在左等等,然后便亲自踩着凳子给她示范。
幼笳倒是没有问怎么区分哪个是上联,哪个是下联。她只是盯着红袖儿看,包括她的举手投足,一举一动。
好像确实挺优雅的,只不过陈积见过的优雅应该很多,这点肯定不是什么主要原因。
沈卿又端了一小碗糨子过来,自从幼笳她们过来,陈积就让她在这里守卫北凉公主的安全。当然,这种护卫既不是如影随形,也不是藏在房顶屋角,一藏藏一天。她就是稍微饬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进入院里做一个中年的婆子,和其他仆从一样,没事的时候擦擦桌子扫扫地。没有一个发现她有什么奇怪的。
红袖儿贴完一边之后,然后把另外一边交给幼笳。
幼笳显然是有些心不在焉,她那好奇的心思一直都没有得到满足,心道总不能直白的去问人家,说陈积为什么非你不要吧。踩上凳子之后,她回头让红袖儿帮忙,拿一下在她身后的糨子。
她的视线一直随着红袖儿移动,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重心已经偏出了那条方凳。
“呀”的一声。
幼笳的身子就那么直直的倒了下去。
红袖儿已然听到了声音,回头的刹那便发现了花容失色的公主,她的身形一闪,来到幼笳的身侧,双手稳稳的将她拖住。
只是,在这种坠落的情况下,人对自己手的控制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红袖儿虽说是接住了幼笳,但是幼笳下意识挥起的右手,正好挂在红袖儿面具的束绳之上。
纤细的绳子应声而断,红袖儿的双手因为托着幼笳,无暇他顾,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狐狸面具飘落地上。
幼笳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在站好身子之后,她将地上那好看的面具捡起,然后略带歉意的准备交给红袖儿。
只是眼前的一幕让她的双手微微停滞,之前的她也见过不少毁容的人,刀伤,烫伤,亦或是其他。
但是她还从未见过毁容如此严重的人。
好像整个脸都没有一片是完好的。
幼笳虽说身份颇高,但并没有多少居高自傲,不顾他人的习惯。如果对面的红袖儿只是长得丑也就算了,毕竟那是那天生的,在她的眼里和常人并没有太多区别。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毁容对于一个女子的伤害已经让人无法接受,自己还让这种伤害公布与众。
而且就算退一步讲,这红袖儿是陈积的人,和自己并没有多少关系。
只能说此时门口的人并不多,只有另外素素和那中年婆子两人而已。而且素素已经转过头去,一脸的不忍心。只有那中年婆子毫无眼力,一直盯着她看个不停。
“红袖儿姑娘,幼笳给你赔不是了。”
幼笳说着,便将狐狸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