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萦一觉睡到清晨,醒来发现躺在自己床上。她动了动身体,发现已经好了很多。她刚坐起来,白芷就进来了。
他走到床边,给孟萦把了把脉问道:“女郎,现在感觉怎样?”
“已经好多了,身上有些力气了,我起来活动一下。”
“女郎还是休息一日吧,不要勉强。”
平日里爹爹管教极严,而白芷又是个极为合格的执行者,所以孟萦能偷懒的机会不多。待到时日一长,每日锻炼倒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不需要别人催促自己就能做到。
孟萦又躺下来,放空思绪,眼睛有些呆愣。
白芷已经知道李家大郎的事,想着女郎恐怕心里难受,他也不便多说。只道:“白芨昨日在怡和楼喝了杯水之后就不省人事了,枉费他跟着郎君学了多年医术。昨天郎君回来让人打了他十板子,今日正休息呢。”
孟萦躺着没出声,越想越难受,索性也不躺了,起来洗漱收拾,又让竹清拿了自己的伤药给白芨送了过去。
朝食和大郎君一起用的,大郎君又给孟萦把了把脉道:“已经无碍了,萦儿,咱们下月去神药谷如何?”
“爹爹何出此言?”
“上个月爹爹收到大药师黄叔的信,他邀我去神药谷一聚,再说爹爹也好些年没去那里了。想着下个月正好春暖花开,适合四处走动,去一趟神药谷也未尝不可,如果萦儿能和爹爹一起就好了。”
“既然爹爹想去,那我们就去吧!”孟萦知道大郎君的好意,他是怕孟萦因李君成的事难受,想要带她出去散散心。
“那就等萦儿过完生日我们就出发怎么样?神药谷离长安不远,不过两三天的路程,到时爹爹带萦儿去长安看看。”
孟萦点点头,大郎君摸了摸她的发髻,叹了口气,却也没再多说。
用罢朝食,大郎君去德济堂坐诊,今日还有几个好复诊的病人。白芷忙着宝妍堂的事,知道孟萦今日不出门,他也就出门办事了。
孟萦继续学习,何夫子见她有些精力不济,心绪不佳的样子。干脆放了她一天假,让她好好休息一天。
人一旦闲下来,总容易胡思乱想。孟萦想着李君成将要他嫁,她将这些年来他送给她的各种礼物都收了起来,这些年他给她画了好些画像,每一幅画像都是他们成长的见证。他给她雕刻的簪子,还有她用来作为宝妍堂信物的印章。往事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只是斯人远去不可寻,两人已经不可能再私下见面了。
一连好些天,孟萦都提不起精神,张眉还专门抽时间过来陪孟萦,她一直都郁郁寡欢。
直到孟萦生日的前一天,王季陵给孟萦带过来李君成的礼物——一幅画像和一支白玉簪,都是他亲手所制。
孟萦连打开画像的勇气都没有就收了起来,李君成和王家的事,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孟家上下无人提及,孟萦也就诸事不闻。
王季陵想了想,还是给孟萦说了李君成的事。王家女郎在怡和楼和有病的倌儿春风一度,这事儿王季陵已经告诉了李君成。
李君成气愤异常,他气得不是王家女郎流连秦楼楚馆,而是气她不该算计孟萦。孟萦何其无辜,完全是被他带累。他坚决不肯嫁到王家,并告知母亲——王家女郎可能会被传染上脏病。一时,李山长也有些犹豫。
可四月初十的时候,王家女郎让人给李山长带话,说她已怀了李君成的孩子,希望早些完婚。要不然孩子到时出生时被人质疑,于李君成名誉也是有损。毕竟李君成将来还要走科举之道,名誉自是万分重要。如果李君成不嫁过去,将来孩子生出来,王家女郎以此为胁,李君成将会吃不了兜着走。李山长无奈之下,只能同意婚事。
王家女郎将婚事定在四月十六,当天过来亲迎,也就是明天,而这天恰巧也是孟萦的生日。
前些日子,李家上下为了这场婚事忙得不可开交,如此仓促出嫁,李君成难免会被人诟病。这场婚约本就是王素媛算计得来,又哪来声誉可言。
今日正是发嫁妆的日子,王季陵过去给李君成送贺礼,李君成拜托他将孟萦的生日礼物带过来。
得知此事孟萦更是难过,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添妆礼——上好文房四宝一套和两刀澄心纸。这份贺礼价值不菲,就单澄心纸几乎都是一金难求,更别论那文房四宝中的端砚、紫毫和松香墨了,这几样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孟萦又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金镶玉的男子发冠,外加一厚叠银票。
孟萦对王季陵说道:“季陵哥哥想办法让他收下,他自幼丧父,他父亲留下的嫁妆并不丰厚,还要分一多半出去给他姐姐,想必他也没太多的嫁妆。光靠李家公中出的那份嫁妆恐怕会被人看轻了去。那李家女郎家中夫郎众多,人多事杂,需要打点的地方多。如果没有银钱傍身,恐怕以后会寸步难行。再说以后他科考也需要银钱上下打点。这发冠是之前定制的,原本是想作为他及冠礼之用,现在提前给他,他的及冠礼我恐怕无法参加了。”
王季陵取出银票数了数,发现竟然有五千两,他看了看孟萦说道:“这银票他恐怕不会收。唉,他也的确不易,我来想办法吧!”
说罢,他带着全部贺礼去了李家。半下午的时候,王季陵回复孟萦,他已说服李君成,将孟萦的礼物已送了出去。他交代李君成等到嫁过去之后再打开,收到了也不许再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