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想一剑刺死自己的秦遂反到不用担心,按照断猛的说法,只是个完全不入流的家伙,刚入流云宗不久,也没什么背景,只要知道了王掌柜的身份,就不敢再对自己不利。
最后,断猛斜睨一眼少年插着柴刀的后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的功夫用柴刀不合适。”
莫毅心头一凛,装作没听懂,转身去跟醒过盹来的小石头和小玉嬉闹。
“难道断猛已经看出了我的刀法是王叔的狂澜刀法?不应该啊,我都还没拔刀啊?哎哟,难不成是平澜立桩漏了马脚!”少年胡思乱想。
老马识途,老牛也认得回家的路。
月上柳梢,晚风微凉,四人在遍地蛙声与蟋蟀声中回到扁担寨。
角楼上放哨的徐水渠见莫毅回来了,打声招呼,下楼开门。
“既然莫少爷已经平安到达扁担寨,小的就告辞了。”断猛抱拳道。
“有劳。”莫毅没有挽留客套,有些人注定成不了朋友,就没必要浪费感情。
断猛不在说话,勒转马头,朝来路疾驰而去,月光朦胧,树影绰绰,很快便消失在小路远处,只留下越行越远的马蹄声。
“莫毅哥,天这么黑,段大叔都不用拿个火把照路吗?”小石头疑惑的问。
莫毅揉了下小石头的脑袋:
“不用,他属于那种跟狼一样的人,借着一点月光就能看清楚路了。
小石头,今天在奇巧坊的事就别告诉爹娘了,不然你爹知道了又得拿藤条抽你屁股。”
小石头被他爹打屁股打怕了,赶忙连连点头。
……
望曦山西临郡城,东入东海,山高千丈,林木扶疏,因能早旁人一刻看到海日生残夜,得名望曦。
望曦山山巅沧海亭,一名脚穿草鞋,衣着邋遢,长着酒糟鼻的老者怀抱酒坛躺靠在一根雕有祥云仙鹤的亭柱,脚下三个酒坛东倒西歪。
老者晃了晃手中酒坛,发现坛底哗哗,还剩最后一口,咧嘴一笑,举起咕咚喝下,也不擦嘴,伸长脖子打个能熏死人的酒嗝,喃喃道:“好酒,好酒啊。”
亭外,有人叹息一声:“王师叔,胜败乃兵家常事,六十年过去了,还放不下吗?”
海风阵阵,涛声拍案。
老者没有转头,望着高悬海上的明月呵呵笑道:“志远来啦,快坐快坐,现在正是望舒最美的时候,可莫错过了。”
亭外之人身材修长,剑眉星目,正是流云宗宗主简志远。
此刻他肩上一件绣着金线云纹的披风随海风微微摇曳,潇洒若仙。
简志远走入石亭,在酒糟鼻王师叔脚边坐下,丝毫不介意老者邋里邋遢。
“志远啊,你说那月亮上到底有没有广寒宫,广寒宫里有没有住着嫦娥?”老者看着明月,笑问。
“师侄不知,不过师叔若想去月亮上看看,不妨重新开始修炼,他日若能武道登顶白日飞升,就可以自己去月亮上瞧瞧。”简志远认真的说。
老者哈哈笑道:“我这种废人能勉强留在三境已经是流云宗历代先人保佑,哪有什么机会武道登顶,白日飞升?
你以后可不能再用这种话笑话我,让旁人听见,我还有什么脸面赖在流云宗骗酒。”
简志远看着心灰意懒的师叔王垂,暗自叹息。
六十年前,王师叔以不到百岁之龄跨入武道四境炼气境,被上任宗主誉为流云宗唯一有望晋升上武境的武道天才,何等的惊才绝艳,谁曾想就因为与那人一战道心崩碎,沦落成了如今这副颓废模样。
他想了想,道:“师叔,我听说三年前狂刀客曾在陇西郡出现,要不我让人把他找来?”
“唉,算了,就是找来又有何用,我当年打不过他,如今这副模样难道就能打过他?”酒糟鼻老者摆手道:“六十年过去,他怎么也该跨入五境铸魄境了,实力比起你恐怕只高不低,还是别自取其辱了,我沦为笑柄没什么,你宗主的威严可开不得玩笑。”
简志远道:“师叔,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却不知当不当问……”
老者用手指轻轻敲击怀中空了的酒坛,笑道:“有问题只管问,不过先说好,一个问题一坛酒,不能赊账。”
“好。”简志远点头,起身后身形一晃消失不见,在出现时手里竟已托着一坛流云宗珍藏五百年的“自醉烧”。
自醉烧的酒坛为整块白玉雕凿而成,薄如蝉翼,坛身被月光映照,隐隐可见坛内美酒缓缓摇晃,缠绵而柔缓,竟是已化成了最为香醇醉人的酒膏。
“师叔请喝。”
老者接过酒坛,狐疑的看着后辈中最有出息的师侄,吞了口口水,还是压下酒虫摇头道:“你小子从来防我偷酒跟防贼似的,突然这么大方,准没好事,我不上你的当,有问题先问,我答上来再喝。”
简志远无奈的扯下嘴角,王师叔看着似醉到骨子里了,实际上半点不糊涂。
他先解释道:“师叔,不是师侄舍不得那些酒窖珍藏,是怕你酗酒太凶伤了武道根本。
咱们窖里那些百年陈酿不同于凡间酒水,对身体伤害太大,你又不愿用真气去解酒毒,才只好每月只供三坛。”
酒糟鼻老者哼了一声,对这个解释很不屑,那表情分明就是再说你抠门就抠门,找什么借口,当年你穿开裆裤的时候都是我给你把屎把尿,我还不知道你?
亭中一幕若是给那些向来瞧不起王锤的流云宗弟子看见,非吓得魂不附体不可,烂酒